第10章(1 / 2)

第八章

「进来。」

听见敲门声,将头埋在一堆报表和资料资料里头的展旭延连眼也不抬,迳自做着自己的工作,等待踏进他办公室里的人发出声音。

然而等了好一会儿,办公室内却没有半点声响,使他不禁疑惑地抬起眼。

「嗨。」和心萍抱着一束花对他挥着手。

「是你!?」他蓦地拧下眉。

「在忙吗?」她缓缓地走到他的身旁,把花递给他。「送给你。」

展旭延犹豫地盯着她手上那一束白色的玫瑰花。「你送花给我?」她居然送花给他?她是不是把身分给弄混了?

倘若要送花,应该是他送她吧?

不过,遗憾的是,他从未送任何女人一束花过;以前没有,现在不会,以后更是不可能。

对展旭延而言,倘若要送东西,自然是要送可以满足人们虚荣心的尊贵物品,而花这种东西,他除了运用在装饰饭店门面上头,才不会用在私人领域上。

他的体内没有浪漫因数,永远不懂花的芳香甜蜜会是爱情的催情剂。

「二十四朵白玫瑰,我自己包装的。」见他没打算接过手,她索性将花硬塞到他没拿笔的左手上头,跟着在他身旁坐下。

「有什么意思吗?」他睇着手上包装得不怎么样的花束。

他从没有送花给任何人过,但他也看得出来这束花包装得不怎么出色。

「代表我对你的思念。」打从踏进那扇门直到现在,她的目光一直都没有离开他的身上,彷佛怕他会消失般,连眨眼都觉得太过多余。

展旭延缓缓地移动黑眸,斜睨着她。

虽和心萍说出相当肉麻且恶心的一句话,但是却不会让他觉得虚伪而掉了满地鸡皮疙瘩。

努力地不让嫌恶的表情显露在脸上,他轻咳了一声,不予以任何回应地淡说:「你怎么进来的?」

她居然可以不经任何通报进入他的办公室里,他该说是楼下的管理员太没警觉性,还是她给人的感觉太过无害了,所以才会通行无阻?

「我说我送你要的花来,楼下的人就让我进来了,而且还是秘书带我进来的。」她喜孜孜地道。

她很聪明,对不对?夸奖她吧。

展旭延无奈地翻了翻白眼,硬是不去瞧她那一张挑诱人心的粉嫩笑脸。「那么,花送到了,我也收到,你是不是可以走了呢?」

「不行,我的心意你还没有收到。」

「嗄?什么心意?」还有什么东西?能不能麻烦她一次说完。

「我的思念。」她说得毫不做作,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用词相当直截了当,简直是率直得教人难以招架。

「这样子。」他哪里收到思念了?他只感觉受到骚扰。「那你可以走了,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忙,你待在这里会让我分心。」

自从知道和她曾经有过一段情,他发现自己似乎无法再像以往那般畅言无阻:讲句话要如此斟酌用字,真是教他难受极了。

「但是我没有让你想起我,我怎么能走?」她理直气壮得很。

「嗄?」

「你不是给了我一个期限吗?只要我在时间之内可以让你想起我,你就会取消订婚典礼?」她偏着头睇着他始终不正视她的眼,一双无辜人眼眨呀眨的。「你既然给了我期限,那我就得要把握每一刻,对不对?」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我不是会到花艺坊去吗?」难道她就一定要这么把握每一刻,甚至不惜浪费他的上班时间吗?

他这岂不是替自己找麻烦?

「可是你已经两天没去了,让我觉得你好像是蓄意不给我机会。」她不自觉地扁起嘴来,粉嫩的唇勾弯成引人遐思的形状。

「既然我不给你机会,那你是不是要知难而退呢?」他没好气地道。

女人就是这么不懂人间疾苦的浪漫生物!她以为他不用工作,就可以过大少爷一般的生活了吗?

「为什么我要知难而退?我们明明相恋过,难道因为你不愿承认,我也要跟着抹煞我的感情吗?」和心萍黑白分明的大眼彷若覆上一层薄雾,「这样会不会对我太不公平了?」

展旭延微愣地睐着她,心想或许她真的不像是她外表看起来那般无知,或许在她那张娃娃睑底下,藏着一抹成熟的灵魂、「算了。」他低叹一声。「随你吧,你想留下就留下,但是不能打扰我工作;要是打扰到我,我会马上请你出去。」

「嗯,我会乖乖地坐在一旁,绝对不会吵到你。」她倏地笑颜逐开。

淡睐她一眼,他没再多说什么,迳自翻起尚未看完的资料报表,彻底将她逐出心房,让自己沉进工作里;只是……

要让他恢复记忆,然她只是坐在一旁这样成吗?

偷偷以眼角余光觑了她一眼,展旭延却见她只是绽露着一睑笑意;他忙将眼转开,因为方才内心突来乍到的悸动已让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做了什么可以让她笑得这般满足的事?

实际上,他应该没说出任何可以让她笑得如此甜蜜的话,倘若要硬说是有,大概也只有答应让她留下的这一件事。

但……这有什么值得她开心的?

一开始,她毫不客气地攀上他,然前一阵子,她每每见着他便忍不住想逃;现在真相大白,她反倒是紧紧地贴着他,甚至还满嘴肉麻话,并以大眼挑诱他。

她的落差会不会太大了?

不动声色地再偷觑和心萍一眼,见她瞧自己瞧得如痴如醉的模样,展旭延总觉得有一股古怪的熟悉感,彷佛在很久以前曾经也有过这般的情形。

他记忆中似乎也曾经见过这么一双大眼总是笑得弯弯的,笑得很幸福、很满足、很……

他的头倏地刺痛了下,虽不是无法忍耐的痛楚,但却教他非常难受。

「你怎么了?」见他蹙紧眉,支手抚上额头,她连忙坐到他身旁。

见她担忧不已的眼神,他倏然有些意识恍惚,彷佛在很久以前曾有过这么一双眼,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在他面前呈现百变面貌。

「我没事。」这情景彷佛是从封印的脑海里突地迸生出的画面,几乎快要跟眼前的她重叠在一块儿了。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因为那感觉就像是大脑被骇客入侵,硬是加入一堆不该属於他的记忆,强迫着他认同这些乍生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