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於,杨止灵出现在门口。
陈琳颇具深意的看了李瑾一眼,连忙跑到门口:「止灵,你终於来了。」她上上下下打量着好友,不由的啧啧称赞。
她的这个朋友,不管怎么打扮,站在那里,就是夺人眼球的存在。
五官漂亮,身材火辣,气质出众。
可惜感情方面太小白了,暗恋人家好几年却连见面都不敢。还好,在她的软磨硬泡下,杨止灵终於答应过来参加聚会,在李瑾眼前刷存在感了。
陈琳觉得,离男女主的幸福生活不远了。毕竟杨止灵这样的女人,估计没有男人会不动心吧?瞧瞧这一路上,黏在杨止灵身上的眼光!
陈琳嘿嘿笑着,把杨止灵带到陈起李瑾等人面前,然后和大家一一介绍。
介绍途中,杨止灵举止谈吐都很不凡,和陈起那些朋友聊得还算可以,除了李瑾。
他们两个几乎没有正面说上过一句话。
可惜除了陈琳没有人看出来,大家还兴奋的找着话题,说些大学时的趣事。
「我们这专业请假可不好请,可是我们还是常常正大光明的溜出去玩。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们有李瑾这个神器!」
「是的,这小子,不仅脑子聪明,手里绝活多着呢。他可会模仿别人的笔迹了。我们寝室的人想出校门,就找他!让他伪造个老师的字迹,在请假条上一签,完美!迄今为止都没人发现过。」
「……」
听到这里,杨止灵的手晃了晃,险些拿不住酒杯。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的李瑾。
李瑾注意到她的视线,皱了皱眉,找了个借口走了。
杨止灵默默看着,再和大家喝了几杯酒,也找了个借口离开。
她在宴会附近找了一圈,终於在一个角落里,找到独自一人对月独酌,一副潇洒风流样子的李瑾。
从来没有那么紧张过。
杨止灵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不再给自己原地犹豫的机会,直接抬脚向他走去。
李瑾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颇为洒然的喝了口酒。当作旁边没有杨止灵一样。
时隔多年第一次站在他对面,她紧张的厉害,心里千头万绪。可是面上却不显,她把表情维持得很完美,没有任何情绪。声线也很稳。
「听你同学说,你善於模仿他人字迹?」
李瑾把空杯子放在脚下,然后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杨止灵:「和你有关系?」
她点头:「有。」
然后她低下头,从包里拿出一张信,信已经有了点年头。
杨止灵递到他面前,直截了当的问:「这是不是你写的?」
李瑾瞥了一眼,退后了一步,嘲讽的笑:「这是什么鬼东西?江则灵,哦不对,现在是杨总了。杨总,你应该知道我很不想见到你。你何必三番两次出现在我面前?现在还随便拿张破纸条来问我莫名其妙的事情,怎么,故意搭讪?」
杨止灵闭了一下眼睛又睁开:「李瑾,这是不是你写的?」
他摇摇头,一副没救了的样子:「真是不可理喻。」
然后他踢翻地上的酒杯,转身就走。
杨止灵:「既然没有直接否认,那看来就是你写的。李瑾,你到底什么意思?」
李瑾停下了脚步,他转身,看着她,非常真诚的建议:「杨总,如果脑子有问题的话,我建议您好好到医院检查一下。真的。」
她双手握紧,垂在身侧,抬头看着他,眼眶有点红,但是脸上还是面无表情的。她说:「李瑾,你不要装疯卖傻。你为什么要模仿我妈的字迹写这封信并且让人给我?你为什么要去找沈校长,让他安排我入学?」
李瑾双手环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杨止灵站得笔直:「你知道的。」
他轻轻笑了笑,笑容玩世不恭,但语气很冰冷:「我不知道。」
她静静的看着他:「你在撒谎。」
「啧啧,杨总的公司是专门提供监别谎言的服务吗?一眼就能监定别人是不是撒谎?」
「你为什么一直在回避我的问题?」杨止灵紧紧抓着信,「自己做的事情,你就那么不敢承认吗?」
李瑾明显不想再和她牵扯下去了,不再说什么,抬脚离开。
杨止灵往前追了几步,面无表情的脸有了点裂缝。
那些隐藏了太久的东西猛得一下往外奔涌而出。
「李瑾,我喜欢你。」
他的脚步一下子停住。
杨止灵望着他的背影,表情无比决绝:「当年就喜欢。我曾经跟踪过你,知道你每个周末都会去图书馆。所以每个周末我都会到图书馆里,带上相机,偷拍。这些年也还是喜欢,所以我故意结交陈琳,利用她知道你的事情。这些我都敢承认。那么你呢?你敢承认吗?」
她把信再一次举起:「你敢承认,这封信,是你写的吗?」
过了好一会儿,举着信封的手酸得不成样子,在空中克制不住的抖动。
可是杨止灵还是强撑着举起,直到李瑾转身。
此刻的李瑾,脸上没有一丁点笑容。他卸去表面玩世不恭的面具,卸去伪装成温润如玉的外表,露出他无情冷血的一面:「是,我写的。」
他伸手,快速的从她手上抽出信,然后在杨止灵的愕然中,慢斯条理的撕碎。
「可那又如何?什么都代表不了,不是吗?」李瑾一挥手,碎纸在空中飞舞。
他在这场纸絮中毫不犹豫的离开。
杨止灵腿一软,跌倒在旁边椅子上。
她看着散落一地的碎纸,一滴泪不受控制的落下。
当年,高考结束时。她以为她只是喜欢上了一个少年,时间一长,会慢慢的忘了。可是后来发现,原来那不只是喜欢,是怎么也忘不了,越想忘记反而越想念,时间越长反而越深厚的爱。
她想。
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笑话,大概是爱上了有着血海深仇的仇人。
李瑾的外公、大姨、父亲的死和她的母亲有关。而她的母亲,自杀的原因也很蹊跷。想必和江则钦有关,和李瑾,也有关。
只是她不想去查。何必呢,查出来,依旧什么都改变不了。
当年,她做了很多错事。也经历过绝望的一段时间。她一直以为那段非人的时光是对她的惩罚。
可是现在,她才发现。
她此生最大的折磨和报应是,想爱一个人却连最正大光明的去爱都做不到。想和对方永远在一起却连一点在一起的理由和立场都找不到。
可是,可是……
杨止灵看着那些碎纸。
现在,是不是能找到一点理由了?
他给她写这封信,他让人安排她入学,他救过她……
这些,能不能算理由?
杨止灵抹去泪水,起身蹲下,一点点把碎纸捡起来。
能不能不管以前发生的事情?仅仅看现在?仅仅听从自己的内心?试着去努力一回?
捡了很久很久,直到地上看不到一片碎纸。
她捧着那叠碎纸片,轻轻的吻了吻,非常珍重的放进包里。
她走出这片无人的角落,勾起一个笑容,缓缓走进人群中,成为人群的焦点。
杨止灵,认准你的定位。
你是生意场上的人,讲什么礼义廉耻?
你从来就是个自私自利,利益至上的人。记住,你只为自己而活。
前尘往事,现在与你何干?你是杨止灵,已经不是江则灵了。
凭什么,要看着李瑾成为别人的男人,别人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