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片刻，回道︰「能吃一点。」她的胃早年饿伤了，一般不能吃刺激性的东西。

李宇听了，敛了敛眸，把老板叫过来，点了一份鸳鸯锅。

等着上菜的时间里，李宇跟四月都没有说话，可奇怪的是，两人之间的氛围一点也不尴尬，只这么静静地坐着，时光仿佛在他们身边停驻了。很快，服务员把锅底和酱料端了上来，不一会儿，点的素菜荤菜陆陆续续地上桌了。李宇先倒了些素菜进去，慢慢地煮着，热气氤氲中，他看了四月一眼。

对面女人的面容苍白而模糊，可他似乎能在她的身上感受到几分宁静。

他眨了眨眼，回过神来，拿过铁勺捞起了一些素菜放在她的碗里。对上了女人投过来的视线，他弯了弯眼，低声道︰「吃吧，小心烫。」

四月默默地低下了头，「谢谢。」

一顿饭吃的安静而无声。

这儿的火锅果然很好吃，汤料鲜美而又不腻，因为太好吃了，她吃的有些急，苍白的脸被热气燻的透出粉色。男人把刚涮好的羊肉放到了她的碗里，四月抬起了脸，不好意思地道︰「我自己来吧。」

李宇闻言，无声地笑了笑，没有再坚持。

吃完火锅后，李宇跟火锅店老板道了别，才和四月走了出去。两人都吃得有点撑，走在弯弯曲曲的小弄堂，吹着凉风，脸上蒸腾的热气慢慢退了下去。

四月低着头踩着脚下的步子，想了想，出於客气，她还是语速缓慢地开口道︰「我租的地方离这边不远，要不要去我那儿坐坐。」

男人闻言，安静了几秒，温声说︰「改天吧，一会儿我要去这边的办事处一趟，实地考察一下。」

「嗯。」四月应了一声，「那改天，换我来请你吃饭吧。」

「好啊，就这么说定了。」李宇笑着说。

分开后，四月回去的路上顺便买了点菜，到家的时候正好收到了李宇的短信。

「到家了吗？」

手指轻按，很快就打好了几个字发了过去，「刚到家。」

很快就收到了短信提醒，四月点开一看，「那下次见。」

「好。」

一个人的生活总是有些枯燥的，晚些的时候，她想起来今天该给李嫂打个电话。躺在床上，她点开那个座机号拨了过去，不一会儿，熟悉的音乐响起。

等了有十几秒，电话接通了。

「喂？李嫂，我是四月。」

「……」

「一转眼，我到z市快三个月了，每天都过得很充实。对了，前几天，李宇也来z市了，他还请我去吃了火锅，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火锅了。不过，那个地方有点难找，过几天我让李宇再带我去转转，以后认识路了，一个人也可以过去吃了。」她说的琐碎，因为没有什么话说，她就把一件事说的详细些，听上去似乎很热闹的样子。

「……」

电话里仍然没有什么声音，四月有些冲疑地问︰「李嫂，你还在听吗？」

接着，电话里终於有了细小的动静，紧接着，李嫂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在听呢，阿宇也去了z市啊。」

「是啊，他说过来出差，挺巧的。」四月耐心地解释着。

「哦，这样啊。四月，我还有事要忙，先挂了啊。」

「……嗯，好，李嫂，再见。」

「再见。」电话里，四月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落寞，李嫂叹了一口气，一转眸，顾青颜正坐在一边，目光静静地盯着话筒。

见她把话筒拿在手里，男人挑了挑眉，语调喑哑地询问道︰「挂了？」

「挂了。」李嫂默默地把听筒挂回原处，耳边响起了男人漫不经心的话语。

「李宇是谁？」

李嫂一惊，垂着头候在一边，有些谨慎地开口︰「他是我的佷子。」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顾先生平淡的话中难掩冷然，看向她的目光里藏着一抹刺探。

「佷子啊。」男人轻抚着中指上戴的一只玉质的戒指，微微垂下的眼皮遮挡住了眼中的神色。灯光射在他的脸上，默然、清泠，看似无害，却深藏不露。

李嫂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静静地站着等待他的吩咐。

安静的氛围里，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到。许久，男人才动了动嘴，冷淡地道︰「你先下去吧。」

「是，顾先生。」李嫂悄悄松了一口气，快步退了下去。

很快，安静的屋子里，只有男人倚靠在沙发里的身影。晕染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拖得老长，他冷漠地将目光放到窗外，久久没有回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