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三天后。

「妹，他真的快要死了。」

晚上又下起雨了，惹得人心情都不好──虽然已经很不好了。

而且下雨天天气会更冷，对感冒的人来说更不好。

不知道他有没有盖好被子……

「快要死了要去看医生啊！我又不是医生。」小竹有些赌气的说，把心里的挂念残忍的丢到一边。

东兰小松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妹妹。她刚度完蜜月回来，想说回来台湾看看她，却没有想到自己出现反而变成了乱场的第三者。

「其实他不是想吻我，而是想替我盖被子而已……」

「姊，我不想谈这件事了。」他明明就是要吻她姊姊，如果要盖被子，怎么没有见到他手上拿着被子？小竹悻悻然的想着。

「可是你这样……」

「我真的不想谈。」她现在是努力的在压抑自己的心情，就怕自己会崩溃。

「妹……」

「姊！」小竹一脸坚持的看着姊姊。

「好吧！等你想谈的时候再跟我说吧！只不过不知道他可不可以撑得过今天晚上……」

「姊！」小竹再一次无力的提醒，小松也只好无奈的点点头。

「好啦！我今天晚上就要回去了，你确定你没事吗？」

小竹点点头。

「我希望……你晚一点可以去看看他，他真的没有你不行。」小松还是冒着危险，撂下这句话。

望着姊姊离去的背影，小竹很想跟姊姊大声的说，事实上他需要的人从来就不是我，而是你，你知道吗？姊姊。

小竹将自己整个人埋在沙发里，像是一团包子一样的缩在一起，恍神的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听到门口又传来开门声。

她抬头一看，「忘了什么东西吗？」

「对了，有件事情我想应该跟你说一下。你知不知道你曾经救过初真？」

「我？」小竹睁大眼睛。

「对啊！他溺水的时候是你救他的，不过你也不会游泳，救人没成反而被送到医院里去休养了一个星期，你都不记得了？」

「不是姊姊救他的吗？」

「我怎么救他？我可是旱鸭子。」小松吐吐舌头。

小竹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能傻傻的张大嘴，像个被定身的人一样。

小松坐到妹妹的面前，明白自己什么借口都不用说了，因为越掩饰只会越增添误会。

「妹，他不爱我。」小松缓缓的道。

「谁说的？」

「任何一个人都看得出来。」

「他心目中有个人鱼公主，而那个人鱼公主是没有人可以取代的。姊，你就是他心目中的人鱼公主。」小竹哀伤的垂下头。

小松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你最喜欢人鱼公主的故事了，难道会不知道王子事实上爱的人，并不是他以为救他的那个人吗？」

「可是……」小竹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样，垮着肩对着姊姊说：「姊，你不要因为我而说谎。」

「不！我没有说谎，只是我都几乎忘记了这件事情，一直到你姊夫跟我说起初真会这样执着的原因。」

「所以他也不知道？」

小松点点头，「你姊夫觉得我该跟你说这件事情。」

「姊夫？他不是还在日本吗？」

「嗯！今天他会来台湾，然后我们会一起去美国一个月。」小松笑着说。

「一个月？那初真怎么办？」

「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你，不是我们。」

「是吗？」小竹不怎么确定。

「对啊！那我先走了，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去看看他。」小松露出一抹无可奈何的神情对着小竹说道：「你也知道他那个人虽然外表一副很冷酷、很大男人的样子，可是骨子里还是个长不大的小孩。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黏你，所以我觉得你还是要好好的对人家负责吧！」

「我哪需要对他负责？」是不是那个臭家伙跟姊姊说了什么？

「我自己的妹妹，我当然最清楚了，你这么可爱，他根本就是对你一见锺情，而且还被你毫不费力的偷走了心，所以你当然要负责了。」

「是不是他跟你说什么？」

「你想他会跟我说什么吗？如果他真的敢这么做，也许我就不会变成他的大嫂了，只有你才会让他什么都敢做。」

是啊！他还真的什么都敢做。小竹在心里这样想着。

「记得去看看他，就算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看在他为了你淋了雨生病的份上，别太狠心。」

小竹这一次没有很绝对的说不了，她只是呆呆的点点头。

等到屋子里再次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脑海中的回忆才缓缓的浮现。

她还以为是自己看到姊姊拍回来的照片，才会对金城初真一见锺情的。

原来错了。

原来遗失的记忆、残余的印象已经让她本能的爱上他，只不过她还不知道，一直在意他喜欢的是姊姊。

对了，他知道吗？知道其实救起他的人不是姊姊，而是她，这样他会不会就可以爱她了？

是不是她就可以不顾一切的拥有他，然后不许任何人把他抢走了？

因为这个世界上会让她主动退让的人只有姊姊，而现在又确定姊姊不会是自己的情敌，也不是自己的情敌，那她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是的、是的，她有什么好顾忌的？如果失去他会让自己的生活感觉到生不如死，那她宁愿就这样跟他纠缠不清。

小竹突然站起身，四周找寻着自己的包包，一找到后，便抓着包包往大门口冲，没想到一打开门，就有个东西往她的方向倒。

「啊！」一个没站稳，她整个人差点被压得无法呼吸，还没有回过神，却发现自己的脸被一双大手捧住。

「初真？」

只见他披头散发，一点也没有平常那份优雅及冷静的神态，有的是脸颊因为发烧而呈现出来的泛红，紊乱、不安、惊慌的神情布满了他美丽的脸庞。

「初真，你不是生病了？」

「你这个女人好狠的心，居然无情到都不来看我！」他的眼神充满怨念，活像是贞子从电视机里爬出来那样。

「我……」

他的双手用力的捏着她的肩膀，整个人压在她的身上，就算压扁她也不管，因为他没有想到她居然会这么狠心。

「初真，我先扶你起来。」她吃力的扶着他。

像是要惩罚她一样，他故意将整个身体的重量让她去承受。

「你这样我没有办法……」他的身子好重喔！

「反正就让我死了算了，这样你就不会嫌我烦了。」

一边吃力的走着，小竹一边沈默着，连拖带拉的将他带到房里，将他放在那张他说是为了要跟她销魂而买的水床上。

「不要离开我……」他像是备受折磨的人得到了些许的舒服，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一看见她要走，出口的却是不争气的哀求。

「我只是要帮你倒杯水。」

「我不要喝水、我不要喝水。」他像是任性的小男孩似的说着。

「可是……啊！」她一个没注意就被他抓住，整个人跌入他的臂弯中，他的两只手紧紧的箍住她，不让她有机会再逃走了。

「我跟你说，既然你要这么狠心，那就先杀了我好了。」

「你怎么这么说？是谁杀谁都不知道呢！」要说狠心，谁比得过他？明明心里有别人了，却还嚣张跋扈的想要她的爱。那她算什么？

「我知道我一直执着於我的人鱼公主，但是那是爱吗？我不断的问我自己，如果是爱，为什么会让我这么痛苦？让我一点也不幸福？可是当我遇到你，虽然你长得跟你姊姊很像，却是那么的不一样。我只要在她的身边，我就会觉得无法呼吸。」

「每个人在喜欢的人面前都会无法呼吸的。」她也不例外。

金城初真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然后喃喃的说：「我在你身边就不会。」

「因为你不爱我。」她闷闷的道。

「不是，不是这样的，我在你的身边感觉到爱，感受到一种很幸福的感觉，你身上有一种让人想爱的感觉，你知道吗？」

「不知道。」她像是一只想要主人宠爱的小猫一样贴在他的胸口，静静的听着他的心跳声。

「小竹，我要放弃我的人鱼公主，我会把她彻底忘掉，我会像是一个失去记忆的人一样，一辈子不会再想起，要是你介意，我也可以一辈子都不跟你姊见面，我会避开，我只希望你不要离开我。」他紧紧的抱着她，怕一松手，她就会弃他而去。

「为什么要我？」

「难道你还不清楚吗？人鱼公主的确救了我的命，但是要是因为这一份愚蠢的残念而让我失去了你，那我宁愿沈到海底算了。」

「那怎么可以？」

「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他深情款款的道。

「你不可以忘记你的人鱼公主，而且不但不可以，还一定要继续坚持这一份残念。」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