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这样看了多久,好像房顶都要被看穿了,魏祁才终於渐渐睡去,睡着后却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仍旧是寒冬腊月,地上铺了厚厚的雪。
阿佑贪玩,非要拉着他跟他一起堆雪人。
最后雪人堆了起来,却还差一个鼻子,阿佑让膳房的人切了一小截胡萝卜过来,红彤彤的,安到雪人的脸上刚好是个红鼻头。
阿佑开心的咯咯笑,不一会儿这笑声却渐渐远去,周围的一切都随着笑声一起消失不见了,只剩那雪人和魏祁自己。
魏祁看着憨态可掬的雪人,也不知怎么想的,莫名喊了一声:「红鼻头。」
然后那雪人就活了过来,瞪着圆鼓鼓的眼,一蹦一跳的跑过来用鼻子戳他。
一下,两下,不疼,但痒痒的……
魏祁觉得好笑,伸手推了它一下,触手却不是冰凉,而是暖暖的。
这感觉……不对!
常年练就的警觉让魏祁瞬间惊醒过来,知道自己身边有人,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要反击。
抬手……面前却是一张熟悉的脸。
珍月?
魏祁缓了缓,才想起自己现在身在何方,将已经抬起的手放了下去。
楚瑶不知何时翻了个身,正面对着他,而且离的有些近,鼻端的呼吸喷洒在他的勃颈上,所以他才会觉得痒。
魏祁看了她半晌,视线渐渐适应了黑暗,能将她的五官都看得很清楚。
饱满的额头,挺翘的鼻梁,水润的双唇,耳边一缕碎发因为翻身的动作而黏在脸颊上,让人忍不住想把它抿回去。
或许白日里那一下真的撞得太狠,她的鼻尖儿到现在都还有点儿红,不明显,但还是能看出来。
也是,都流鼻血了,不狠才怪。
可他明明觉得自己并没有用多大力气啊。
真娇气。
魏祁在心里念叨了一句。
他翻个身,从侧躺变为平躺,不再去看楚瑶,继续看光秃秃的房顶,等待着睡意重新回来。
可是如此一来,楚瑶的呼吸就不再喷在他的下巴和脖子上,而是喷在他的耳朵上,更痒了。
这个女人……真是……
魏祁很想手动给她翻个身,让她转回去,可是说过了不碰她就不碰,她睡着了他也不碰。
魏祁索性自己转身背对着她,觉得这样就好了。
但即便如此,那呼吸还是如影随形,在暗夜中尤其显得明显,一阵阵如同搔痒般挠着他的后颈,还是难受得紧。
凭什么她睡的香,他却要这样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魏祁猛地又转过身,面对着楚瑶,在她脸上轻轻吹了口气,试图像她吵醒自己一样吵醒她。
可惜,楚瑶没醒,睡得依然很香。
魏祁因为跟她面对面,觉得更难受了,最终还是受不了,直接开口:「红鼻头。」
连叫了两声,楚瑶都没醒。
他隔着被子轻轻戳了她两下,她这才迷迷瞪瞪的睁开了眼,睫毛窍长,平日里总是清醒的有些不近人情的眸子里带着一丝不知身在何处的迷茫。
「转过去,红鼻头。」
魏祁冷着脸道。
听到红鼻头这三个字,楚瑶终於稍稍清醒了一些,短暂的愣了一下之后,在被子底下踢了他一脚,然后转身又睡了。
魏祁被踢了一下,不疼,因为对方是女人,也不好还回去,便当什么都没发生,继续看着房顶睡觉去了。
翌日醒来时,楚瑶依旧睡着,不知何时又翻了个身,成了昨晚那样面对他的姿势。
清晨微薄的日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能将她的五官看的更清楚,魏祁这才发现她鼻头有几道微小的伤痕,像是昨日撞到他身上时被他衣裳上的绣纹或是别的什么东西蹭破的,难怪一整天了仍旧有些泛红。
魏祁轻手轻脚的起床,在院子里练了一套拳,直到过了半个时辰,楚瑶才在她平日里醒来的时候起床了,洗漱一番后用了早膳,一行人准备启程。
县令诚惶诚恐的小心伺候着,生怕因为昨日那场刺杀丢了官帽。
好在魏祁并没有追究的意思,叮嘱他严加防范周人,加强城防戒备,就翻身上马赶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