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1 / 2)

桓容 来自远方 2320 字 15小时前

三名职吏酒意上头, 不知是真的迷糊还是故意为之, 堵在口中的布刚被取走, 当即破口大骂, 吴语夹着洛阳官话, 足足骂了一刻钟都没重样。

健仆脸色铁青, 握紧拳头就要将三人一顿好捶。

桓容不理耳边的侮辱之言, 背负双手,饶有兴致的俯视三人,唇角带笑, 仿佛在看猴戏一般。

渐渐察觉出不对,一人最先停住,余下两人依旧唾骂不休, 终于被健仆狠踹两脚, 侧身倒在地上不停哀嚎。

“不骂了?”

桓容走到三人面前,居高俯视, 面带轻蔑, 像在看三只蝼蚁。

“你等出自陈氏?”

“当然!”以为桓容是装腔作势, 心中定然惧怕陈氏之威, 一名贼捕掾停止哀嚎, 大声道,“既知我等家门, 小奴胆敢如此,必……嗷!”

不等他将话说完, 阿黍两步上前, 狠狠一巴掌扇了过去。脆响声后,贼捕掾吐出一口血水,两枚牙齿滚落在地。

桓容转过头,半晌没说出话来。健仆眼睛瞪得像铜铃,眼珠子滚落一地。

阿黍淡然的放下衣袖,掩去掌中的一块木板。台城走过,桓府住过,收拾人的法子多得是。鼠辈再敢口出恶言,辱及郎君,就不是掉几颗牙了。

见到同伴的惨状,余下两人再不敢轻易开口,冷汗冒出额头,酒意瞬间消散。

“先带下去。”

桓容突然没了问话的兴致。

这样的言行举止,九成是“小虾米”级别,估计连陈氏家主的袍角都摸不到。与其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不如抓紧修缮房屋,安置随行人员。

“郎君,鼠辈可恶,不如杀了!”一名健仆道。

职吏不入品,冒犯郎君在先,杀了也就杀了,旁人压根无从置喙。

桓容摇摇头,道:“先留着他们,说不定有用。”

“诺!”

健仆领命,重新捆住职吏手脚,将他们拖到陋房前,背对背捆在马桩上。

“郎君心善,不杀你们,你们在这老实呆着吧。”

绳子打上死结,不用刀子砍,三人休想脱身。

时已入夏,傍晚的蚊虫尤其多。捆在马桩一夜,数个时辰蚊叮虫咬,不肿成猪头也差不了多少。

天色渐晚,县衙前生起篝火。

距离不远的林中亮起幽幽绿光,桓容好奇看了几眼,被老人告知,那些绿光是外出觅食的野狼。

“狼?”

“府军一路行来,竟没见过狼?”

石劭醒来后,怒气渐渐平息,正照顾石勖喝粥。听到桓温发问,不由转头笑道:“侨州的狼略小,仆在鲜卑胡帐中见过两张狼皮,立起高过男子腰间,铺开更加骇人。”

“有如此大的狼?”

桓容见过的狼不是关在笼子里,就是奔跑在记录片中。无论是哪种,都没有石劭口中的那种体型。

难道是古代特有的物种?

“这不算出奇。”石劭继续道,“鲜卑胡曾言,秦氏坞堡藏有一张雪狼皮,氐人和慕容鲜卑欲以重金交换,始终未能如愿。”

雪狼是秦璟年少时猎得,氐人开价一百金,慕容鲜卑加到三百,吐谷浑商队凑热闹,竟然加到六百,秦氏依旧没有松口。假如慕容亮获悉,自己的“底价”还比不上一张狼皮,未知会作何敢想。

“北地正逢战乱,商队行走不便。郎君如有意,可等战事稍歇,遣人往秦氏坞堡一行。”

以为桓容对兽皮感兴趣,石劭开口提出建议。

“从盐渎往淮阴乘船,西行至南阳郡改换陆路,很快能进入秦氏坞堡管辖之地。”

石劭精通商道,几句话就绕到了生意经上。

“北地不缺牛马,不少盐巴香料,独少稻麦布帛和珍珠珊瑚。”

“胡人尤好丝绢,乞伏首领曾以百张兽皮换得两匹绢,氐人以金换绸,西域来的彩布也能市得高价。”

“秦氏坞堡最需稻麦谷种。秦氏家主一度收拢流民垦荒种粮,奈何连年天旱蝗灾,不说颗粒无收,养活仆兵都是捉襟见肘。”

“仆未被鲜卑胡囚困前,曾往义阳郡市粮,由此方能提前寻出逃脱路线,不被鲜卑胡抓捕回去。”

提起早年之事,石劭不免想起离散的亲人。

在北地尚能保全性命,拼死来到南地却遭遇横祸,父母离散,兄嫂身死,妻儿不知去向,身边仅剩一个幼弟。

藏身陋居的日子,他时常在想,自己一家拼死逃出北地究竟值不值得。

几番思量之后,终于得出答案,哪怕时间倒流,他也不会留在胡人盘踞之地。但会提前武装起一支力量,护得全家安危,绝不轻信晋地豪强。

不知不觉间,石劭的思想发生极大转变,“实力”二字牢牢扎根脑海。再多的怨恨不平,没有实力,一切只能成为空谈。

桓容的出现让他看到希望。

闻其姓氏出身,观其言谈举止,石劭相信,只要桓容下定决心,必能做出一番事业。

醒来之后,石劭就做好准备,只要桓容肯开口招揽,必定二话不说为其鞠躬尽瘁,只为换得大仇得报,告慰父母兄嫂之灵。

怎料桓某人过于小心,话到嘴边硬是不出口。

石劭焦急之余,心中开始没底。

自己刻意展现的“才华”和“经验”,府君似乎不甚在意?这样的话,他还凭什么取得府君赏识,为家人报仇,为自己和幼弟求得安身之地。

按照常例,两人本该是见面看对眼,一拍即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