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1 / 2)

桓容 来自远方 3110 字 15小时前

长安城高池深, 乃汉时首都, 屡次遭遇战火, 城墙几度重修, 可谓易守难攻。

秦策登基建制后, 秦玚主持坊市修建, 期间不忘加固城墙, 挖深拓宽护城河,在墙后修建箭楼,方便布置兵力, 以防外敌来犯。

现如今,长安为叛贼窃踞,秦氏兄弟指挥大军攻城, 首先要面对的就是增高的城墙, 以及深过两米的护城河。

呜——

苍凉的号角声中,步卒扛起云梯, 推动攻城锤, 如潮水般涌向城下。

从城头俯瞰, 满目尽是进攻的将士, 密密麻麻, 仿如蚁群,令人不由得胆寒。

待攻城锤和云梯进入射程, 夏侯鹏当即下令放箭。

城头响起鼓声,士卒拉紧弓弦, 紧张的盯着城下, 脸色发白,持弓的手都在隐隐颤抖。

王皮扫视四周,走到夏侯鹏身边低语几声。

“将军,大敌当前,士气万不可堕。如若不然,城破就在眼前。”

不用王皮提醒,夏侯鹏也知道这个道理。

“王侍郎有何良策?”

王皮微微一笑,道:“事情不难,只需令人重复秦伯勉死前所言,让军中上下明白,一旦城破,城外大军攻入,以秦璟等人的性格行事,从将军起兵之人,一个都活不了,家人亦不可免。”

夏侯鹏点点头,认为此计可行。

“另外,可令人传言,皇后淑妃已在宫内自尽。”

“什么?”夏侯鹏盯着王皮,沉声道,“此乃何意?”

“吕氏、杨氏皆因谋害皇后被屠尽全族。”王皮不慌不忙,一字一句道,“如皇后淑妃尽死,城中人会是什么下场,不用明说,众人也会有所猜测。因为恐惧,必会拼死守城。”

看着王皮,夏侯鹏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征战沙场多年,生死间走过几回,他相信自己对危险的直觉。可他又本能的产生怀疑,事到如今,王皮和自己坐在一条船上,如果谋算自己,他能得到什么?

出城投降?

秦璟会因此放他一条生路?

根本不可能!

夏侯鹏疑心渐起,神情渐渐变得不对。

王皮任由他上下打量,表情始终平淡,看不出半点端倪。

周飏一言不发,默默注视两人,片刻后移开目光,看着越来越近的大军,终于明白,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大错特错。

和王皮一起鼓动夏侯氏造反,自以为能得从龙之功,带领家族更进一步。殊不知,一念之差,将周氏全族推上死路。

“将军,事不宜迟,不可再多犹豫。”王皮语气坚决。

夏侯鹏终究相信自己的直觉,没有采纳王皮的全部建议,仅设法鼓舞士气,并未让人传播皇后淑妃已死的流言。

见状,王皮暗道可惜。没有继续坚持,转而请命,愿带私兵健仆增援东门。

秦氏兄弟分三面进攻,北门和东门的压力最大。

西门和南门的压力稍轻,却要提防桓汉趁机发兵,坐收渔翁之利。

故而,夏侯鹏清点兵力,凡是能够守城的,无论甲士私兵,包括府内健仆,一概召至城头,同进攻的大军鏖战。

“放箭!”

攻城锤和云梯上架有挡板,箭矢劲道不足,根本无法穿-透。

士卒依靠挡板和盾牌掩护,顶着密集的箭雨,以最快的速度冲到护城河前。

河深超过两米,不会水的跳下去,立刻会没过头顶。河面宽度超过三个武车车身,没有人在河中支应,根本无法假设木桥。

要想继续前进,必须冒险!

冲在最前的跳荡兵掀开盾牌,一跃跳入河内。

三月天,河中尚有薄冰未化,却禁不住人力踩踏,近乎一脚就被踩碎。蛛网状的裂痕蔓延开去,迅速布满整个河面。

“抬云梯!”

浸在冰冷的河水中,跳荡兵大声嘶吼。

因河底布有木刺,许多人的小腿被划破,鲜红的血丝浮上水面,伤口很快麻木。

“快架云梯!”

箭雨集中落下,对准河中的跳荡兵。

水中的汉子无惧生死,始终无一人退后躲闪。合力扛起云梯一端,迅速游向对岸,砰地一声放下,抹一把脸上的河水,高声道:“挡板!”

木板一张张嵌入云梯,一座简易的木桥瞬间架设完毕。

跳荡兵没有着急上岸,而是浮在水中,用肩膀扛着木桥,维持桥身稳固。

“过桥!”

这样的桥无法支撑攻城锤,只能容扛着云梯的步卒通过。

众人冲过桥面,没有喊杀声,也没有嘶吼,只有脚步声和沉重的呼吸,一下接着一下,砸在河中人的肩头。

“放箭,放火箭,不能让他们过来!”

见到城下一幕,夏侯硕瞳孔急缩,高声叱喝。包着油布的火箭成片落下,奈何点不着云梯。

士卒过桥后,没有着急进攻,而是立起盾牌,护卫稍后抵达的弓兵。

弓兵背负拆解的强-弩,顶着箭雨就地组装。两人稳固弩-身,一人仰倒在地,以腿部力量撑开绞弦。

吱嘎声中,乌黑的箭矢凌空飞出。飞过城墙之后,仍-射-穿一名叛军,将他牢牢的钉在地上。

力道之大,非亲眼所见,实在令人难以想象。

架在河上的木桥越来越多,过河的弓兵组成-弩-阵,漆黑的箭矢并不密集,给守军造成的压力却难以估计。

吱嘎。

又是一声绞弦,弩-箭-破开冷风,划过半空,如闪电般袭向城头。

“将军,小心!”

夏侯硕恰好站在弩-箭的落点处,遇风声袭来,本能侧身半步,被凸起的墙砖绊倒,就地一个驴打滚,勉强保住一条性命。

仅凭十几架-强-弩,进攻的队伍生生压住城头箭雨。

跳荡兵一跃出水,扛起云梯,竟连盾牌都舍弃,以闪电般的速度冲到城下,不顾手臂被箭矢所伤,猛然高举起云梯,架到女墙间的缝隙。

“攻城!”

第一部云梯架上,很快就是第二部、第三部。

士卒背负长刀,口中咬着匕首,开始全力向上攀登。

见箭矢无用,夏侯硕和夏侯端同时下令,推下滚木,泼下滚水。

“快!”

城头的守军知道,如果被大军攻上来,自己断不会有生路。恐惧之下,激发出可怕的战意,再不想其他,各个拼尽全力。

轰隆。

滚木从城头落下,立即有攻城的士卒落下云梯,被砸成肉泥。

滚水从城头飞洒,凡是被溅到,立刻红肿起泡,痛楚难当。

几名跳荡兵被泼个正着,强忍着痛楚,用身体护卫同袍,一步接着一步,终于攀到城头,握住城砖,猛然一跃而入。

脸上的水泡多已破碎,血水和脓水一起流淌,相貌仿如恶鬼。

“杀!”

跳荡兵高喝一声,长刀出鞘,瞬间斩杀两名守军。奈何寡不敌众,被斜刺来的长刀砍伤要害。踉跄两步,犹不肯倒下,拼着最后一口气,将面前的敌人尽数斩杀。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

一人之力,竟震慑住一队守军。

恶鬼!

眼前哪里是人,分明就是嗜杀的恶鬼!

攻守之间,两息的破绽就可能致命。

抓住守军疏于防备的刹那,更多的将兵攀上城墙,同叛军展开厮杀。

很快,城头陷入一片喊杀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