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1 / 2)

桓容 来自远方 2618 字 15小时前

就皇位继承人一事, 桓容很是头疼了一段时日。连续接到多位从兄弟的回信, 无一例外都是婉拒。

私信往来频繁, 自然引来桓豁和桓冲的注意。

桓嗣和桓石秀等在外为官, 桓石虔常年领兵在外, 顿时间无法联系, 桓石康和桓修成为最好的询问对象。

知晓前因后果, 桓豁和桓冲先是惊讶,后为不解。

“陛下春秋正盛,何必从族内选嗣?”

面对大君和叔父的疑问, 桓石康和桓修同样满头雾水,无法给出确切答案。

桓豁儿子多,接到的书信也多。

从近到远问过一圈, 甚至向宫中借来鹁鸽, 给桓石虔送去书信,得到的回信大同小异, 全部是天子询问诸从侄, 话里话外透出选侄入建康, 作为继承人培养的意思。

意识到事情不对, 桓豁和桓冲不敢疏忽, 仔细商议之后,同时派人往建康, 给桓容送去书信。询问天子究竟何意。

接到两位叔父的来信,桓容眼睛一亮。

对啊!

如果能从叔父处找到“突破口”, 还愁兄弟不肯给人?

不过, 信要怎么写?

撑着下巴敲着桌面,桓容思来想去,始终想不出太好的办法。视线不经意扫过桌上的一盘炸糕,一念闪过脑海,登时有了主意。

炸糕是长乐宫送来,表面酥脆,内里绵软,夹着香甜的豆馅,味道极是不错。

由炸糕想到长乐宫,思及长乐宫自然会想到亲娘和阿姨。他不晓得如何向叔父解释,或许亲娘会有办法?

想到这里,桓容再也坐不住,起身就要摆驾长乐宫。

刚刚走出殿门,意外遇见入宫请安的袁峰。

“陛下。”

袁峰已是舞象之年,似生机勃勃的小白杨,修长挺拔,俊秀非凡。

看着深衣玉带,眉飞入鬓,目如点漆的英俊少年,桓容不免感叹时光匆匆,似流水一般。不经意从指间滑过,回过神来,四头身已长成俊秀少年,

桓容迈下石阶,笑道:“可去见过太后?”

“回陛下,臣已见过太后。”

见袁峰仍是一板一眼,规矩更胜早年,桓容不禁挑眉,道:“定亲一事,太后同你说了?”

听闻此言,英俊少年终于破-功,耳根染上绯红。

“回陛下,臣已得知。”

“如何?”桓容站在石阶前,示意袁峰走近些,故意压低声音,笑道,“听阿豹说,你日前守在殷尚书府前,想见见殷氏女郎,差点被人家兄长误会?”

袁峰脸色更红,再维持不住严肃。

“殿下看到了?”

“看到了。”桓容点头,乐于见袁峰破功,继续道,“不只是阿豹,阿宝都看得真切。”

袁峰僵在当场。

“前些日子,阿兄从海上回来,带回不少新奇玩意。阿豹两个整日都在念着,寻到机会就往宫外跑。那日碰巧经过,认出你府上的马车,一时好奇就跟了上去。”

接下来的事,不用仔细说,两人都是心知肚明。

袁峰嘴巴开合,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少年慕艾,用不着不好意思。”桓容拍了拍袁峰的肩膀,声音压得更低,“这次看清了没有?如果没有,请阿母召女郎入宫……”

“阿兄!”

袁峰已然头顶冒烟,再顾不得规矩,开口拦住桓容。

不想桓容大笑出声,手更加用力,“这才对嘛,十几岁的年纪,整天板着脸实在不像话。昨日朝会之后,见到殷尚书,话里话外都是嫌弃你太古板。想要抱得美人归,总要给长辈留给好印象不是?”

同袁峰定亲的,是陈郡殷氏的女郎。

说起陈郡殷氏,早年间也有一段官司。

桓容未出仕时,受谢玄相邀,初次参加曲水流觞,被庾攸之和殷氏六娘联手设局,差点当众出丑,成为士族间的笑柄。

时过境迁,往事乘风,庾氏家族败落,有子弟在朝为官,以才干得以升迁,声势终不比早年。想要再为上层士族接纳,还需不少努力。

殷六娘至今未嫁,常年在道观修行,渐渐不再被人提起。

殷氏父子均在朝为官,颇有建树。

袁峰未来的泰山是殷康次子殷仲文,嫡妻是桓容的庶姊,桓大司马的亲闺女。

当年背家谱时,桓容也曾感叹桓大司马的强势。

桓氏身为兵家子,本不为顶级高门接纳。桓大司马无法为儿子娶来王谢女郎,干脆反其道而行,强势到底,将女儿嫁过去。

桓容的长姊嫁入太原王氏,夫君虽然没有太大才干,好歹是王坦之的亲子,说去出就很高大上。

二姊嫁入琅琊王氏,虽与王献之和王彪之别支,到底为一郡太守之子。加上这个庶姊投了李夫人的眼缘,受过不少指点,嫁入夫家之后,数年来夫妻和睦,极少发生口舌。

至于嫁入殷氏的三姊,桓容的印象并不深。

早在他外傅之前,对方已因病过逝,身下未留一儿半女。丧期之后,殷仲文另聘周氏女,即是桓祎的老丈人——周处的侄女。

乍看这张关系网,多少都会有点眼晕。

仔细描画一番,则会发现,侨姓、吴姓、士族高门、宗室外戚、当朝权臣,无论崇尚玄学、尊奉儒家还是出身兵家,俱都身在网中。

随意画出一条线,就能牵出数个线头,织出各种各样的关系网。

袁峰祖籍陈君阳夏,前朝时,家族曾经盛及一时。后因袁真父子踞寿阳谋反,家族势力败落。于桓容建制称帝之后,才有了复起的迹象。

只不过,以如今的陈郡袁氏,同王谢这样的高门结亲并不现实。

纵然有天子青睐,家族根基依旧是士族联姻的重要参考。加上袁峰兵家子出身,不遵儒道,一心跟着先生学习法家,同多数高门也谈不到一处。

即便爱好其才,想要联姻,嫁过来的未必是嫡支女郎。

并非是轻视,而是常例如此。

结亲讲究门当户对,妻族过于强势,对袁峰而言未必是好事。

综合多种考量,南康公主做主,为他选定了殷氏女郎。

一来,殷氏祖籍同在陈郡,同袁氏颇具渊源,前朝时互为姻亲,彼此关系密切;二来,殷康父子正得朝廷重用,殷仲文的原配出自桓氏,继妻出身周氏,同桓容的关系自不必说。

再有一点,南康公主见过殷氏女郎,对其颇为满意。

借宫宴之日,安排袁峰同女郎当面,虽只是匆匆一面,少年已埋下心思。如若不然,也不会赶在重阳节当日,驾车在殷康府前来回转悠,就为见一见出府游玩的女郎。

“若是想见女郎,大方递上拜帖,殷氏自不会拒之门外。莫要再如此莽撞,使人误会。”

调侃一番,桓容收起玩笑之心,语重心长道:“贵在心诚,可知此言含义?”

袁峰很是聪明,不用桓容多言,就知其话中提点。

回想当日,自己的确是行为不妥。如果提前送上拜帖,明言同殷氏兄妹登高赏秋,哪会出这样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