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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人都出去后,阿瓷给她奉上茶,道:“奴婢看那huáng大人颇不安分,太后娘娘怎会把这样的人派来伺候娘子?”

“他是有几分野心,但这并不是什么坏事。”顾云羡饮了一口茶,“母后将他派过来,想来是觉得我能够镇得住他。我看他虽有些油嘴滑舌,但好在十分机灵,只要使用得当,定能成为我的一大助力。”

“奴婢还是觉得张大人更好……”阿瓷刚说完就后悔了,偷觑顾云羡的神qíng,生怕她难过。

她口中的张大人是原来的大长秋2张录,对顾云羡忠心耿耿,可惜在她被废当日,张录就与长秋宫的许多宫人一起被处死了,屍骨扔到了乱葬岗,与野狗乌鸦为伴。

顾云羡动作顿了顿,然后恢复如常,只是再开口时声音总像是带着几分悲凉:“张录么?旁人自然没法子和他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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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长乐宫昏定,宫嫔们在长信殿外候了许久,却没有等到太后召见的消息,反而看到顾云羡领着宫娥施施然立在她们面前,含笑道:“太后方才刚服了药,此刻已然歇息了。诸位请回吧。”

沈淑仪上下打量她一番,笑起来:“几日不见,顾娘子竟是容光焕发、神采奕奕,想想前些日子你消瘦苍白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了!”

姜充仪冷冷道:“那是,有了圣宠自然不一样了。看看如今这通身的气派,哪里还是个废后,分明已是正经主子了。可恨本宫没有顾娘子一身的好手段,大年三十当着太后的面也能大展身手,真真是令人佩服。”瞥一眼贞婕妤,“贞妹妹,你如今可是有对手了。要当心啊。”

贞婕妤微笑道:“姜姐姐说的哪里话,我们都是陛下的嫔妃,谁能服侍得陛下开心都是一样。”

“一样?”姜充仪挑眉,“若当真一样,薄氏又怎会突然从从四品的美人降到了正八品的采女,至今还不能出寝宫半步?她不是你的好姐妹么,怎么贞妹妹都不替她求求qíng?”

“陛下的决断不是我等可以置喙的,”贞婕妤道,“臣妾不会做出这等僭越之事。”

“僭越?你既说到僭越,本宫却觉得你方才口中那句‘嫔妃’有些不妥。你我确实是陛下的嫔妃,可顾娘子却不一定了。”她笑容冷冷,“妻不妻、妾不妾,本宫如今都不知该怎么面对顾娘子了。”

一句话同时刺了贞婕妤和顾云羡两个人,攻击面甚广。

叶才人瞥一眼贞婕妤,笑道:“臣妾听说太后娘娘给顾娘子赐了两名宫女和四名宦侍,又让她搬到了长安殿居住,这是比照的正六品琼章的分例,想来充仪娘娘将顾娘子看作琼章便差不多了。”

“琼章?”姜充仪挑眉,“不久前还是采女,紧接着就变成了宝林,现在又是琼章,顾娘子高升的速度真是无人能及。该不会用不了多久,就要坐回原位了吧?”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一凛。姜充仪此刻不留qíng面挑破的正是众人心底的揣测。一时间she向顾云羡的目光qíng绪各异,但皆如针尖般刺人。

顾云羡方才一直任由众人议论,此刻终於面带笑意、不紧不慢地开口:“姜充仪方才口口声声说着‘僭越’,我还以为你多懂规矩呢。可如今这番话却让我吃惊了,后位归属这种事qíng也是充仪你可以妄议的?擅自揣测上意可比方才贞婕妤所言更加僭越啊。”

“你!”姜充仪愠怒,“本宫几时议论了后位归属,你休要含血喷人!”

“‘含血喷人?’这里这么多人听着,我难不成还能编出瞎话来蒙骗陛下太后不成?”顾云羡面露惊讶,“不过充仪请放宽心,我什么也不会多说。陛下为了前朝的事qíng已经够烦心了,何苦再拿这些事qíng去给他添堵?”

姜充仪恨恨地看她许久,咬牙不语。

沈淑仪见状含笑道:“前阵子见惯了顾娘子温柔敦厚,今日再次得见娘子威仪,倒让本宫有些恍惚了。那感觉竟像回到半年前一般,那时候顾娘子可当真是通身的威严和体面啊!”看着姜充仪叹息道,“月娘你也真是的,又不是没在顾娘子手中得过教训,怎的还如此不晓事呢?”

她话说得好听,但众人无不明白她言下之意。半年前的顾云羡是何等的倨傲善妒大家都还铭记於心,姜充仪更是被她害得没了孩子。此刻她却对姜充仪如此不假辞色,竟是半分愧疚也无?

顾云羡闻言面不改色,仿佛没听明白沈淑仪的话一般,竟点了点头附和道:“月娘打从进东宫那日便一直不晓事,我也惯了。”

这话一出,众人无不震惊。这口吻,活脱脱就是主母的腔调啊!还提到东宫,仿佛生怕别人不记得她从前是什么身份一般!

姜充仪肩膀一动,眼看手就要扬起来,却被贴身侍女忆湘猛地攥住。她瞪过去,却见忆湘眼中满是劝诫之色,语气轻柔:“娘娘,此处好歹是长乐宫,若不小心惊了太后便不好了。”

“忆湘说得是。”顾云羡含笑道,“有些事qíng做第一次可以,第二次却不行,薄氏便是个例子。充仪可要三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