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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川打量皇帝面上的表qíng,压着嗓子试探道:“陛下可要进去?”

摇摇头,他再看一眼顾云羡细白如瓷的侧脸,轻声道:“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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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脚步声逐渐远去,顾云羡长舒口气。

阿瓷还有些忐忑:“我们方才那么说一番话,陛下当真就会消气,不责怪小姐了?”

“自然。”顾云羡道,“陛下侍母至孝,我为了太后的凤体安泰而斥责姜充仪,他绝不会怪罪,说不定还会觉得是姜充仪不晓事,不分场合地挑事儿。”

“既然如此,小姐只需要说前面的就好了,何苦还要说后面那句?”什么‘随陛下怎么想’,这话说出来也不怕陛下恼!

“就是因为我说了那句话,他才会觉得我方才所言都是发自真心,而不是演给他看的。”毕竟,哪个邀宠的女子敢明知陛下在还说这种话?更何况她尺度把握得恰到好处,那句话只会更加激起他对自己的兴趣,而绝不会触怒他。

阿瓷这才恍然大悟,想了想又犹豫道:“那,小姐对姜充仪……”

顾云羡明白她的意思,平静道:“我虽对她心存愧疚,却不可能一直容忍着她。如今我处境微妙,绝不可表现得软弱。否则就只有任人拿捏了。更何况……”

更何况,她早就赔过一条命给她了。

她们之间的帐,早已两清。

“对了,一会儿把这枚玉玦赏给huáng中,今夜他可是立了大功。”顾云羡道,“我早告诉过你,太后不会把一个庸人派到我这里来。今次若没有他想法子及时通知我们陛下到了,这出戏可就没法演了。”

阿瓷接过玉玦,想了想又问道:“那小姐知不知道,陛下离开长安殿之后,会去哪里?”

顾云羡目光飘向远方,只见窗外夜色如黛:“不出意外,应该是咸池殿吧。”

咸池殿,那是姜充仪的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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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当夜确然去了咸池殿。

第二日整个后宫都知道了,昏定时顾氏才斥责了姜充仪,晚上陛下就去看了她,其中含义不言而喻。有人不免幸灾乐祸,觉得顾氏费了这么多心血好不容易重得圣宠,竟这般沉不住气,在姜充仪面前耍那个威风。

然而就在大家都以为顾氏会再次被冷落的时候,却又传来消息:陛下与顾氏一起去了梅园,为太后折梅花。

正月里正是梅花开得热烈的时候,粉白碧艳,一簇簇、一丛丛,看起来美得惑人,也让这冬日少了几分清冷,多了几分热闹。顾云羡身着素色大氅,窍指落在面前的枝桠上,道:“这一枝陛下觉得如何?”

皇帝一脸严肃地审视半晌,摇摇头:“遒劲有余,失之柔婉。不好,不好。”

顾云羡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

打从他们进了梅园开始,他老人家就站在那里什么也不做,净使唤她去折梅花。可她选的每一枝他都能挑出各种各样的毛病来,不是这里不行,就是那里不行,总之就是不配拿回长信殿供太后赏鉴。

“陛下,您到底想要什么样的梅花,可否告知一二,臣妾也好比照您的要求去选。”她转身,看着他无奈道。

“云娘你这么聪明,会不知道朕想要什么样的梅花?”皇帝挑眉。

顾云羡叹口气:“臣妾也希望臣妾知道。”

她无可奈何的模样大大取悦了他。眸中带笑,正打算就这么算了,不再捉弄她了,却忽然瞥见梅园的某个角落里,一个小huáng门鬼鬼祟祟地朝这边打量,形迹可疑。

懒洋洋地一挥手,他的声音甚至还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却又重逾千钧:“拿下那个人。”

御前侍卫的身手自然是顶尖的,很快就押了那个小huáng门过来,跪在他们脚下。

见皇帝没有开口的意思,吕川率先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在此偷窥?”

小huáng门低头不语。

吕川给押着他的侍卫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刻用力在他肩膀处捏了一下。这些侍卫都是在慎刑司历练过的,那一捏看似轻描淡写,却正中xué位,痛得如同刀刃加身。

小huáng门果然受不住了,惨呼一声连声道:“我说我说!小人是梅园侍弄花糙的内监,名唤阿木!小人方才没有偷窥,只是,只是听闻陛下至此,妄想见一见天颜,所以才会躲在那里的!陛下明察!”

“你又不是个女子,见朕gān嘛?”皇帝慢悠悠道。

顾云羡见他这个关头还满嘴胡扯,只能苦笑。吕川似乎已经习惯了,眉毛都没动一下,只是对阿木道:“你现在不说,过一阵自然什么都会吐出来了。”

这话说得yīn恻恻的,顾云羡都有些被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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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被囚寝殿多日的薄氏忽然被带到了长乐宫。内监过去提人的时候,与她同住一宫的朱贵姬面无表qíng立在廊下,不知在想些什么。

六宫议论纷纷,紧接着众人又接到吩咐,当天的长乐宫昏定太后请各位娘娘、娘子尽数前往,不可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