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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想,不免再朝沉默得仿佛隐形人的顾云羡看去。薄氏是因为冒犯她被降位,难道今时今日,她在陛下心中竟有了这般重的地位?

薄瑾柔闻言面色惨白。整个下午的讯问中,皇帝一直没有表态,所以她还存了万分之一的希望,可如今却仿佛是最后一根稻糙终於压了下来,让她再也无法承受。

“陛下,您不能偏信那贱奴!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臣妾服侍您已近两载,难道臣妾是什么样的人您不知道!”

皇帝闻言慢腾腾转头,唇边带出一抹有趣的笑容:“你是什么样的人?瑾娘,朕倒真想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声音不带一丝火气,“你是如何打杀了那个被朕赞过眼睛的宫娥,你当朕真的不知么?”

“陛下……”薄瑾柔浑身一颤,所有的辩白都卡在喉咙里。

“朕从前觉得你就是有点小心眼。一个宫娥而已,你看不顺眼要怎么处置都随你高兴。可你竟然把主意打到朕的子嗣上去了,当真是包天的胆子。”皇帝的声音越来越冷,满殿噤若寒蝉,头都不敢抬一下。

别过眼,似乎不想再看她:“母后,薄氏要怎么处置你说了算,朕都没意见。”

太后颔首:“宫中绝不可留如此包藏祸心之人。念在她服侍过你两载,就赐个全屍吧。”

顾云羡心头一颤。脑中猛地闪过一个画面,又快又突兀:皇帝立在大正宫的书房内,下面齐刷刷跪着十几名宫人。他写完一行字,慢慢抬头,眼角眉梢都是冷冷的厌憎:“宫中绝不可留如此包藏祸心之人,看在她服侍母后多年,赐她个全屍吧。”

宫人捧出一个托盘,上面有白绫、匕首和一杯毒酒。

那是,赐给她的……

腹中一阵绞痛,仿佛那毒药还在里面翻滚,侵蚀着她的五脏六腑。不受控制地,她捂住肚子,闷哼一声就朝前倒去。

她坐在皇帝身侧,这么一动皇帝下意识扶了她一把,口道:“梓童?”

沈淑仪倒抽一口冷气。

不止是她,几乎满殿的人都是一惊。皇帝这一声是下意识的,所以显得尤其可怕。这是不是代表着在他心底深处,还是认为顾氏是他的皇后,是六宫之主?

皇帝似乎也有些惊讶。他最近虽然一直叫她云娘,但实际上这个略显亲密的称呼只有新婚那段日子他才爱唤。自打即位后,顾云羡越来越不得他心意,他就客气地改唤梓童了,叫云娘的时候屈指可数。今日当着众人,他一时顺口,竟就这般唤出来了。

他的手还握着顾云羡的手臂,她却仿佛受到惊吓一般,猛地挣脱,呆呆地看着他。

他蹙眉,实在不明白她这一惊一乍是怎么了。

顾云羡忽然反应过来,跪下告罪:“臣妾失仪,还请陛下恕罪。”

“你方才怎么了?”他语气有些不耐。

“臣妾,臣妾忽然腹痛难耐,所以……”她抚上小腹,那阵来得突然的绞痛已经消失,简直要让她以为那一瞬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他的表qíng缓和了一点:“腹痛?要不要立刻请太医来看看?”

“不,不用了。”顾云羡忙道,“臣妾此刻已经好多了,晚点再请太医吧。毕竟这里还有事未了……”

确实,还有大事未了。

被判了死刑的薄瑾柔浑身僵硬,不能再说出一句话。太后看向阿木,慢慢道:“至於这个罪奴,哀家觉得赐他一杯毒酒也很合适。”

阿木悚然一惊,似乎完全没有料到会是这个结局:“太后,太后,小人冤枉啊!”

太后乏味地挥挥手:“带他下去上路,哀家实在看不得这些脏东西。”

话音方落,立刻上来两个宦侍,一人一边架住他的手就要将他带下去。阿木浑身瘫软,如烂泥一般被人拖着出去,临出殿门的时候忽然朝着贞婕妤的方向大声道:“婕妤娘娘,婕妤娘娘救救小人!小人不想死啊!”

顾云羡心头咯噔了一下。怎么回事?她们的计划中并没有这个部分。

“慢着。”太后慢慢道,目光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