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页(1 / 2)

“好妹妹。”顾云羡微笑,握紧了她的手。

感受到手心传来的力量,尹令仪心头放松,也笑了。

“臣妾早就想来见姐姐了,只是一月前您让阿瓷姑娘来给我传了话,所以才一直不敢过来。”尹令仪道,“昨日终於见着姐姐的墨书,可把我欢喜坏了。”

“之前我处境尴尬,为免牵连於你,所以不便相见。”更真实的原因是,那时候她一心要让皇帝以为她无意圣宠,自然不能与尹令仪有什么jiāo集。

“如今可算好了,陛下重新对姐姐上了心,姐姐也算熬出头了。”尹令仪道。

“熬出头?”顾云羡苦笑,“那日长信殿的qíng况你没见到?贞婕妤还牢牢攥着陛下的心,谁也比不过。”

果不其然,听到“贞婕妤”三个字尹令仪本能地皱了皱眉头,仿佛什么极端嫌恶的东西出现在她面前。

“臣妾就不明白了,那景氏从前是那样的身份,陛下怎么就能宠她宠得没了分寸?”尹令仪道,“真真是没有道理。”

道理?男女之间哪有什么道理。

“我们再如何不平也没用,事到如今,想法子改变这个状况才最要紧。”

尹令仪微惊,试探道:“姐姐的意思是?”

“我有些打算,不知道你是不是愿意帮我。”顾云羡温和地看着她,“当然,你若是不愿,我不会勉qiáng。”

“姐姐说什么呢?臣妾自然是要追随姐姐的。”尹令仪急切道。

“不不,你先别急。你得仔细想想。”顾云羡道,“我身份尴尬、前途未卜,你若选择跟着我,定会与景馥姝结成死仇,你得把这些都想好了。”

尹令仪沉默片刻:“姐姐难道以为没有你,景氏就能容下我了?况且,就算她不来招惹我,我也着实忍不了那种女人成天凑在陛下跟前蛊惑他。”

顾云羡了然地看着她:“那好,以后我们俩得守望相助了。”顿了顿,“不仅为了你我,也为了皇次子的前途。”

.

当天晚上,顾云羡终於再次见到了皇帝。

自打那日长信殿一别,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他。他依旧是那副散漫的样子,然而顾云羡注意到,他虽唇畔含笑,黑眸中却殊无笑意。

她不动声色,只吩咐厨下传膳,素手执壶,倒了一杯茶。茶香四溢,清韵怡人,顾云羡颔首将茶盏奉到他面前,轻声唤道:“陛下。”

皇帝垂眸看她,却见她鬓如黑鸦,更显得肤色莹白,剪水秋瞳里带着一股从容悠远,仿佛海棠花瓣飘落水面,让人心折。

他伸手,握住她的右手。顾云羡微惊:“陛下,当心茶水烫了手。”

他随手将茶盏放到一旁的案上,把她揽到怀里。她身上暗香阵阵,非兰非麝,他闻着只觉甚是醉人,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

“何事令陛下烦忧?”顾云羡柔顺地窝在他怀中,曼声道。

她这么问,心里却大致是有数的。这几日后宫闹腾着,前朝也不太平。听说有个胆气包天的国子监学生上疏弹劾左相周世焘,说他“独揽大权、放纵新君,误国第一人也”,朝野震dàng。更要命的是,那封奏疏不仅将左相骂了,连带着把陛下也骂了,“兄纳弟妻”的不良记录便是重点抨击对象。整篇奏疏言辞狠辣,不留半点qíng面,简直让人怀疑这位仁兄出手就没打算活着。

是来玩儿命的吧?

“没什么,只是那些叽叽喳喳的鸟儿歇了一个冬天,又开始叫了。”他把玩着她的头发,轻描淡写道。

她蹙眉,臣下冒死进言,对他竟是半分触动也无?

上一世她忙於对付景馥姝,眼界囿於后宫这一方天地,前朝的事qíng从不关心。可如今却不同。这些日子她读了不少史书,深深明白自己夫君这些年的所作所为,绝非明君做派。

可他不该是这样的。

顾云羡一直记得许多年前的那个盛夏,他还是太子,某个午后独自一人在长秋宫的书房内练字,她奉皇后之命去给他送冰镇酸梅汤解暑。他立在桌案后面,抬头看到她推门而入,眯着眼睛笑起来:“三妹妹来了?”她在家中行三,他便也随着叫她一声“三妹妹”。

她触到他的视线便羞涩低头:“来给表哥送东西。”

那时候他们才刚见过几次面,每回她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她把托盘放到桌案上,他顺手接过玉碗,喝了一大口,然后长舒口气,看来方才确实是热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