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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口中斥责着太医,心中更恨的却是自己。若不是他对云娘重新起了兴趣,给了母后希望,她何至於为复立之事损耗心神?又或者他没有一味想着朝堂之事,多多留神母后的身体状况,又岂会被她的一时好转给迷惑,以致酿成今日大祸?

听见他的口气,数名太医噤若寒蝉,连连告罪:“臣等无能,死罪,死罪!”

“是死罪。”他忽的轻笑出声,“太后若有什么差池,你们便以命赎罪吧。”

他口气淡淡,但话中的冷绝吓得所有人浑身一颤。

转过身,他看向那个跪在东殿外,石像一般僵住的身影。从他进入长信殿,她便跪在那里,从头至尾不曾动过一下。

他走到她身边:“云娘。”

她抬头,眼中尽是迷茫,仿佛陷入可怕的梦魇。他心中本烦闷到极点,看到她这神qíng,心却猛地一痛。

“表哥……”她攥住他的袍摆,低声唤道。她的手是那么的用力,骨节都微微发白,似乎不如此无法稍稍稳住那颗无所依靠的心。

“三妹妹。”不自觉地,他顺着她换了称呼,“别担心,母后不会有事的。”

她神qíng木然,一滴泪却倏地落下。

一个时辰前,她本来陪在太后身边,轻声细语地给她念着佛经。可是突如其来的,她就在她面前倒下,怎么也唤不醒。

接着太医来了,告诉她太后是因为用心过度、心力jiāo瘁,才至於此。

一切的一切,仿佛是上一世的噩梦重演。

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

如果不是为了她,太后不会费尽心神,也就不会突然病重!她已经害死了她一次,兜兜转转,她竟还要害第二次!

她不该来到她身边的,是她错了!

看着这个面无表qíng却泪如雨下的女子,他慢慢蹲下来,将她拥入怀中。她靠在他胸口,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觉得摧心摧肝的悲伤。

他紧紧地搂着她,任由她在自己肩上无声的哭泣。四周的宫人跪了一地,没有人敢抬头多看他们一眼。他看着远处的晚霞,忽然间清楚的明白,在这个宫中,甚至全天下,也只有怀中的这个女人和他一样,全心全意为他们的母亲担忧。

这一刻,只有他们的心思是相通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发出来的时候,我正在考场上!概率论!不是人!菇凉们帮我祈祷吧!(┳_┳)...

云娘!等着接下来的挑战吧!(╯‵□′)╯︵┻━┻

注释:

1帖经、墨义:所谓帖经,就是将经书任揭一页,将左右两边蒙上,中间只开一行,再用纸帖盖三字,令试者填充。墨义是对经文的字句作简单的笔试。

2子虚赋:西汉辞赋家司马相如早期客游梁孝王时所作。

25太后

虽然皇帝撂下了那样的话,然而人力终究有所难及,太后的病一日比一日更重,到最后只能用参汤吊住一口气。

皇帝bào怒之下,杖责了两名太医,再给太医院下了最后通牒,救不活太后通通殉葬。

顾云羡自打那天哭了一回,之后倒是镇定了。长乐宫人心惶惶,她主动挑起所有的担子,大事小事一力cao持,忧惧劳累之下,不过几天人就瘦了一圈。

皇帝除了必要的朝事,也整日待在长乐宫。顾云羡煎药时他就陪着煎药,顾云羡给昏睡的太后读经时他就在一旁听着,有一次她因为太累睡着了,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长信殿西殿的chuáng上,阿瓷告诉她:“是陛下抱你过来的。”

她呆坐片刻,便又起身去看太后。

她不知道后宫嫔妃们知道太后病重是什么心qíng,估计有许多人在暗地里偷乐吧。但至少表面上,每个人都是悲戚担忧,沈淑仪、姜充仪、朱贵姬和贞婕妤这几位一宫主位都带头去甘露殿跪了一天一夜,诵经祈福,而后各宫嫔御都去了,一时间甘露殿热闹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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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一片愁云惨淡,前朝却又生出新的事来。

因为太后一病不起,原本亲附太后的朝臣们心存观望,不再大力支持复立,局势立刻被对手掌控。

三月二十九,三位官员联名上疏,指责废后顾氏不祥,冲撞太后,宜打入冷宫,永不赦出。

帝置之不理。

三月三十,事态继续扩大,上疏的官员变成五名,仍要求陛下将其打入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