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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婕妤颔首,“诺。”

张御医退下。贞婕妤微微抬眼,含笑道:“折腾了这么久,陛下可饿了?不如臣妾让厨下做点吃食来吧。”

皇帝闻言眼皮一垂,沉默片刻方笑道:“不了,朕还有点事,先走了。”

贞婕妤完全没料到他会这么说,一瞬间表qíng的变化都无法控制。整整过了五息的功夫,她才道:“陛下,要去哪里?”

这话僭越了,何况她面上的表qíng还那么不自然。然而皇帝只瞟了她一眼,口气依旧温和:“你从马上摔下来,朕不得去查查原因么?朕的好三弟此刻还在大正宫等着呢,今晚且有得聊了。”

她知道,这么jiāo代一句已是皇帝的极限,她再问下去只会让他不喜,所以bī迫自己保持了沉默。

皇帝不再看她,转身离去,呼啦啦的扈从紧随在他身后。她立在原地,看着他被人群簇拥着的背影,一瞬间竟觉得回到了四年前。

那时候,她便是这样,只能远远地张望他。行猎也好,出游也好,从前都是众人拱卫,他身处其中,是天生的主宰。

白瑜见她面色不好,关切道:“娘娘,您受了惊吓,还是早些歇着吧。”

贞婕妤眼睛看着他离开的方向,许久才轻声道:“他离开了。”

白瑜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劝慰道:“陛下是有正事要处理,也是为了娘娘您啊。”

她摇头:“不,如果是从前,他会留下来的。”语声低下去,“从前,他不会在这种时候留我一个人。”

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清楚地知道,就算是从前,他也不曾真的爱过她。可那时候,好歹他还愿意宠着她,好歹她还是这宫里最得他欢心的女人。

可如今……

她回想片刻前,他说要离开,她第一瞬间的想法竟然是,他是不是要去顾云羡那里?

而在听说不是之后,她居然还大大地松了口气。

这样的可悲惶恐,让她想起从前,她嫁作人妇,以为余生再无与檀郎相好的希望,无数个夜晚都从梦中哭得醒转.

顾云羡这晚睡得很不好,翻来覆去醒了好几次。半夜的时候她又从梦中惊醒,索xing披了衣服下chuángchuī风。

今夜月亮很亮,悬在半空中如玉盘一般,散发出皎洁的光辉。顾云羡立在窗边,看着明月,想到不过半年前,她还曾陪着太后一起赏月。长乐宫后面有一片莲池,她们坐在池边,一壁说笑一壁把鱼食扔进去,看金色的鲤鱼争先恐后地挤在一起。柳尚宫有时候会做清香扑鼻的莲子粥,盛在碧色的小碗里,她捧在手心,仿佛捧了一片荷叶。

那样的快乐闲适,是她这一年来唯一的好时光。

现在想来,真如梦一场。

“明月皎皎,余循迹而来,不曾得见月中嫦娥,却发现了个拜月的貂蝉。”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她差点失声叫出,倏地回头,却见皇帝立在一侧,淡淡地注视着她。

“陛……陛下。”她心有余悸,“陛下驾临,怎不知会臣妾,这般置身暗处……”

后面的话她忍住了。来了不出声,藏在那里吓唬人,真是个疯子。

仿佛知道她的腹诽,皇帝微微一笑,“朕不过是刚来,知道你定然睡了,便没叫你,免得扰了你好梦。”

知道她睡了,还跑过来。这人真是自己发疯,便不让别人好过。

想了想,她理智地避开这个话题,“陛下,今天马场变故,贞妹妹受了惊,不知现在可好?”

没料到她劈面就问这个,皇帝略微惊讶,“她?挺好。”漫不经心瞟她一眼,“你对她倒上心得紧,见到朕旁的不问,便先问她了。”

顾云羡不明白他的意思,并不回话。

皇帝见她这副不温不火的样子,心里没来由地烦躁,似乎有一团无名火在乱窜,却不知为什么。

顾云羡见他面色越来越不善,心中虽不解,却还是觉得不能继续沉默下去,顺嘴道:“陛下星夜前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