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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明亮的大眼睛注视着他的方向,里面闪烁着类似关心的qíng绪。

他有一瞬间想从车上跳下去,冲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再也不松开。

这个念头刚起来,那可怕的噩梦便再次闪过他的脑海,让他只能默默握紧了右拳,僵在那里如同雕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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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皇帝的车舆走远,顾云羡收起脸上的微笑,面无表qíng地走回了椒房殿。

没心qíng去欣赏这变化一新的旧居,她屏退了宫人,对柳尚宫道:“陛下有些不对劲。”

“奴婢也发觉了。”柳尚宫道,“旁的不说,他今日居然没留在椒房殿陪伴娘娘,这实在太……”

顾云羡抿了抿唇,“大人在宫里人脉广,可能设法打听一二?”

“娘娘放心,奴婢会尽力去办。”柳尚宫道,见顾云羡神qíng忧虑,又安慰道,“无论如何,娘娘已经顺利复位,可以先把别的事qíng放下,安心养胎了。此事便jiāo给奴婢,娘娘千万不要太过忧心。”

知道她担心自己,顾云羡点点头,“本宫明白。”

话虽这么说,心头那股挥之不去的忐忑却昭然地告诉了她,在弄明白皇帝突然变化的原因之前,她是无法安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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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之后,柳尚宫终於打听来了消息。

“这话是当日大正宫内一个服侍的宫人说的,奴婢从前曾对他有过恩惠。”柳尚宫道,“他说,封后大典当日,陛下突然头痛不已,把大家都吓得不行。后来吕大人派何进去请御医,陛下却靠在软榻上,迷迷糊糊好像睡着了一般。等他醒来,便说自己做了一个梦,说他被梦魇着了。不仅如此,他还突然询问吕大人,现在是什么时候,他要册封的皇后又是谁……就好像,就好像他突然什么也不记得了一样……”

顾云羡眉头紧蹙,“什么也不记得了?”

柳尚宫点点头,“那宫人就是这么说的。奴婢觉得,陛下估计是病糊涂了。他那头疾到底是怎么回事,娘娘知道吗?”

“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他从去年开始便会头痛,最近则是越来越频繁……”顾云羡想了想,“难不成,那头疾竟是什么了不得的大病?”

柳尚宫沉默片刻,毅然道:“奴婢觉得,娘娘不能放任这事儿不管。陛下的xing子看似随和,内里却十分倔qiáng。他若不愿看御医,娘娘您光说几句是没用的,得想点法子。”

顾云羡思来想去,也觉得只能是头疾引发xingqíng大变这一种解释了,遂道:“大人说有理,本宫是得想想办法……”

皇帝的病本就是她心里的一个疙瘩。册封前夜在得知他居然头痛频繁的时候她委实吓了一跳,又见他好像不甚在意,才会说要把御医都召来给他看看。

即使不谈他的xing命安危与她息息相关,单从qíng分上来讲,她也是希望他可以平安健康的。

无论她如今是否还爱着他。

“采葭,你一会儿去尚药局请张显张御医过来,就说本宫身子不适,担心是龙胎出了问题。记住,只能是张御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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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之后的大正宫十分安静,书房内只留了吕川一人伺候,皇帝手中捏着玉管láng毫笔,却许久没有写下一个字。

“陛下。”吕川轻声道,“您若真的担心,便去看看吧。”

皇帝沉默片刻,“张显是怎么说的?”

“张御医说,皇后娘娘这几日心神不宁,所以龙胎不稳。他已开了几帖药让椒房殿的宫人煎了,但……”

“但什么?”皇帝的眉毛危险地挑起。

“但,治标不治本啊。”吕川道,“皇后娘娘为何心神不宁,陛下您大概也能猜到才对……”

皇帝自然能猜到。

打从封后大典当天他从椒房殿离开,接下来一连数日都不曾再去过那里。虽说他一直装出忙於政事的模样,后宫却仍是议论纷纷。

皇帝力排众议硬是让皇后复了位,自然是恩宠无限。可如此厚爱,却又为何会在册封之后立刻对她不闻不问?这也太奇怪了。

还是说,皇后娘娘在封后大典之后说错了什么话,惹得陛下动怒,故而失了宠?

云娘她,一定也听到这些流言了吧。

她弄不明白自己的态度,所以心中不安么?

可他并没有对她不闻不问。她每日的饮食起居,宫人依旧会给他禀报。今日她前脚召见了张显,后脚他便把他传到了大正宫,询问qíng况。

他只是,不知道如何面对她。

可若是她为此伤到了身体……

“反正折子这么多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完,就走一趟吧。”搁下笔,他淡淡道,“吩咐他们备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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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到达椒房殿的时候,顾云羡已经歇下了。宫人将他迎进去,小声道:“娘娘大概已经睡着了,陛下可要奴婢唤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