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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羡回宫一个月之后,朝堂上正式提出“皇五子年纪渐长,宜早定尊位,出阁读书”。

立嫡子为太子是大势所趋的事qíng,确定下来十分顺利。虽然期间仍有个别大臣不死心地表示皇次子聪慧过人、也可以立为储君,但都被众人不约而同地忽视。

很快,皇帝便降下圣旨,第二年开chūn之后正式册立皇五子为太子,并为其挑选太子太傅,传道授业。

消息传到椒房殿,众人都很高兴。阿瓷有些不好意思道:“贵妃娘娘当真不曾与小姐争过什么。这一回,是奴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这个人就是这样,怀疑人的时候不含糊,认起错来也很gān脆,真正的直率。

顾云羡摇摇头,无奈道:“你也只是担心我,我明白的。”

根据她这些日子暗中打听来的消息,皇帝确实对繁素多有偏爱,但那只是相对而言。事实上,皇帝这五年来一改从前耽於女色的状态,每个月最多来后宫一两次。宫人说“陛下驾幸后宫,十次有八次去的贵妃娘娘那里”,但他们没有想过,由於总次数太少,所以虽然贵妃已经比旁人都要得宠,一年到头其实也见不到皇帝多少次。

后面这一点别人是不自觉忽略,沈竹央却是刻意忽略。不仅如此,她还抓住这件事,在自己对局势还不明了的时候来离间她和繁素。算盘打得挺好,却低估了她对繁素的信任。

至於朝堂上那些要立皇次子为储君的声音就更不值一提了。什么时候都不会缺那些特立独行、爱和众人对着gān的大臣,说穿了不过是博人眼球而已。更何况,这些人也许根本就是受了谁的指使,为了某种目的而来。

她们以为自己在茂山的清净日子过久了,便不熟悉这宫里的yīn谋算计,也未免将她想得太过没用。

便是为了阿桓,她也不会这么轻易被人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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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初,朝中又出了一件大事。有个江南名士写了一篇文章,名为追崇先贤,实则责骂君王。皇帝少时荒唐任xing、登基之初qiáng纳弟妻、废后又复立等事qíng都被搬了出来,狠狠斥责了一番,言辞犀利又毒辣。

若光非议私德便罢了,关键是文章的最后,名士笔锋一转,称所谓新政不过是皇帝为了满足自己的私yù、一揽大权而折腾出来的产物。什么心怀天下、为国为民,不过是个借口。

此文一出,举国上下一片哗然。

据说皇帝看到这篇文章之后被气得不轻,连许久没犯的头疾都给引了出来。吕大人上去劝慰,皇帝却把手里捏着的láng毫笔折成了两半,吓得御前服侍的人跪了一地。

这件事的直接后果便是,慌不择路的吕川亲自去椒房殿请了顾云羡,求她去劝劝陛下,别跟不值得的人怄气,伤到自个儿的身子。

“陛下前阵子刚感染了风寒,太医开的药还没吃两天呢,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吕川唉声叹气,“臣看陛下素日为国事烦忧,吃不好睡不好的,如今还要受这些冤屈,心里真是难受。这些名士,自己写了文章博了名声,却不想想被他骂过的人要如何平这口心气!偏偏陛下还不能重处他,实在是……”

吕川都亲自过来了,顾云羡自然不能推辞,跟着去了大正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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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进去的时候皇帝正拿着一本折子批阅,听见声音抬头一看,正对上顾云羡雪荷般素净的脸庞。

他愣了一下,撑着头苦笑起来,“吕川把你搬来当救兵啦?”

“听说你被气到头疼,吕大人急得不行,所以请我来看看。”顾云羡走上前去,“怎么了?不过是个酸腐文人的空谈文章,你何必如此上心?”

皇帝瞥她一眼,“你没看过他写的什么吧?”

“没有。”顾云羡摇摇头,“不过内容我都听宫人说过了。”他又不是第一次被读书人这么骂,当年崔朔那份jīng彩的弹章还历历在目呢!

皇帝顺手从一旁的折子里抽出一份扔给她,“你自己看吧。”

顾云羡有些莫名其妙地打开,扫了一遍之后立刻发现了关键。

原来这位名士除了大肆抨击皇帝的荒yín昏聩、权yù熏心之外,还做出了一个大胆的指控。

“宣懿皇后素不喜景氏,今上却执意迎其入宫,违背母意。余深夜思及宣懿崩殂之事,或与此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