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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朔闻言微微一愣,“是了,你为何不适才当着阿义的面一起说?也好让他高兴高兴。”

佟芸萱轻笑一声,慢慢道:“因为这个消息,我想第一个告诉你。

“我知道这么多年以来,我对你的那点心思你和哥哥都一清二楚,甚至你当年从我家搬出去也是为了避开我。我一开始其实很难过,不明白你为什么这样。可是渐渐的,我也想通了。

“你躲着我,因为你知道你注定给不了我想要的。长痛不如短痛,与其纠纠缠缠蹉跎年华,还不如现在让我受点伤害,也好认清现状。

“可是你们大概没想到吧?我居然这么倔qiáng。就算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你一面,也不肯嫁人。我知道为这事儿,哥哥几乎都要怨你了……

“我曾经也以为我会一辈子这样,守着一份注定无望的爱恋孤老此生。有时候我会在心里安慰自己,不嫁人也没什么。我如今这么能gān,酿酒制灯、养蚕织布,样样都是街坊中最好的。我可以靠着自己的一双手养活自己,不用依靠夫君的庇护。这么想一想,就真的觉得以后的日子还是很有意思的。

“可是我没想到,我居然还能遇到让我动心的人。他不如你长得好看,也不如你这般有才华,可是他在我心中已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值得我托付终身。

“也是和他在一起之后,我才知道,原来这些年我过得这般不快活,原来有人陪伴的感觉是这样的好。我曾经以为的平静自在,在碰上真正的快乐之后,显得那样惨淡,就好像一口枯井一样,了无生趣。

“如果不是因为他,我恐怕都要忘记放声大笑是什么感觉了……”

“芸萱……”因为她背对着他,崔朔只能看到她轻微颤抖的肩膀,他心头发紧,忍不住开口唤道。

“六郎你让我说完……这些话我在心里憋了很久了……”佟芸萱飞快道,“就算我素日大胆一些,可到底还是个女儿家。你该知道,一个女子要豁出去说这些事qíng,是要很大勇气的。我怕我一停下来,就再说不出口了。”

她都这般说了,崔朔也不敢再打断,只好安静地听她的后文。

佟芸萱深吸口气,继续道:“我从前一直以为你是难忘卫姐姐,所以自苦至此。可后来发生的一些事qíng,却让我开始怀疑了。

“六郎,你年年上元都去珑江池畔放灯,不是因为你喜欢那里,而是因为你在等一个人,对不对?”

崔朔想起那一年与顾云羡在珑江池畔的偶遇,打那以后,他年年上元节都会去那里。当初他之所以主动结jiāo佟义,替他的河灯题字,也是因为心中存了一个飘渺到近乎虚无的心愿:也许有一天,写了他字迹的河灯能够送到她的手中,由她亲自放入碧波流水之中。

“今年上元节,珑江池边出了乱子。我看到你当时正和一位夫人站在一起,你挺身护住了她。我总觉得,你看她的样子,和别人不一样……

“我觉得,你喜欢她……

“六郎你不用急着否认,我不会问你那人是谁,也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我只是觉得,既然你和那位夫人这么多年都没能在一起,说明你们之间是没有希望的。你和她,就好像从前的我和你一样,从一开始就不可能。既然如此,你可不可以放过自己,别那么执拗?”

好像在很多年前,看出他心思的佟义也这么劝过他。他们兄妹果然是如出一辙的xing子,连劝慰人的话也一模一样。

“六郎,我希望你过得好。就算我不能和你在一起,我也希望你能过得好……虽然你如今已是chūn风得意的天子近臣,可我总觉得,无论什么事qíng都不能让你开心。如果那位夫人是你的心结,那么,你可不可以试着把这个结解开?”

佟芸萱说完这句话,终於慢慢转身。

她一双盈盈妙目中已经满是泪水,却bī迫着自己不要移开目光,认真地注视他,“看那位夫人的样子,定不是普通人,多半是什么权贵的妻妾。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你对她的qíng意不仅苦了你自己,也会伤害到她。

“所以六郎,你忘了她吧……”

正文☆、142

室内是久久的沉寂。

崔朔看着佟芸萱,扬唇一笑,眼中隐有歉意,“真是个傻姑娘。”轻叹口气,“这些年,是我害苦了你……”

“不,不关六郎你的事。是我自己犯傻。”佟芸萱胡乱地抹泪,“但我已经想通了,你也一定可以的……”

“我一直跟阿义说,芸萱你是个有慧根、有福气的,知道怎么让自己过得好……”崔朔目光温和,“如今看来,你果然比我豁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