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洛被他问懵了。
一般这种剧情之下,他顶多漠不关心地回个“嗯”,而后两人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什么都没听到过般该吃饭吃饭,该回家回家。
就像影视剧里最经典的那句“你听我解释!”,后者流畅顺利地接上的一定得是那句“我不听我不听。”,套路一结束,连解释都不必了,省心省力。
这下他突然问了句“乱说什么了?”时洛一时间语塞,如果非要较真,她大抵得把那句让人脸红心跳的话再重复一遍,这样一来,情形就会变得十分尴尬。
她想到自己要一本正经地对着唐其深说:“他乱说的,我不是你的小媳妇。”,就怎么想怎么怪。
这么一想,她又想出神了,脑洞也发散得很快,她不是吗?真的不是吗?往后得是的吧?
唐其深垂眸扫了眼陷入沉思的少女,见她耳垂莫名得染上淡粉,又瞧了眼她无意识中抬手捏着自己书包背带的手指头,低哂后轻声问:“你没打他?”
原来他问的是这个?
时洛回过神,心下突然松了一口气,刚才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又自然而然地收了回去,听他这么问,当然是疯狂挽回自己的形象:“当然没有,我什么素质,你又不是不知道,整个宁水湾也就只有我最淑女了,怎么可能打人?没可能的,你说是吧,其深哥哥,范宇哲就是嫉妒我漂亮,学习成绩又比他好,四处抹黑我,心眼可坏了,其心可诛!”
“漂亮?”唐其深忍俊不禁,话尾带了点上扬的语调,听在时洛耳朵里,居然是个问句?
后者立刻停下了脚步,手中习惯性抓着的书包背带也非常有骨气地一把甩掉,睁着双漂亮的狐狸眼,眨巴眨巴看着他,秀气的眉毛还微微往上扬了扬,似乎在质问:难道不漂亮?
唐其深唇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眼神淡淡地睨着这位宁水湾第一淑女:“学习成绩好?”
时洛又不说话了,她摸底考试没考好这帐,唐其深还没找她算过,冷不丁听他这么一问,什么扯皮的心思都没有了,眼珠子转了转,整个人都相当不自在。
唐其深还在身后睨着她的反应,没吭声。
时洛双手重新讨好似的攥上他书包背带,而后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转移话题:“哎呀,等了这么久,你一定饿了吧,我们快去食堂吧,去晚了就没好吃的了,听他们说,食堂的西红柿炒石头炒得不错……”
“西红柿炒石头?”
“啊,不是,是那个,石头炒鸡蛋!”
“……”
**
范宇哲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校裤都给时洛扯破了。
其实非要说起来,也不能说是她扯破的。
他今天来学校一整天,正事没干多少,课也没好好听过一堂,倒是篮球打了好几场,衡市这会儿的天气还没入秋,球场上热浪一阵一阵迎面扑过来,几个小鸡崽没跑几下就全是汗流浃背。
有些不讲究的学生,随意到学校教室边的洗手间,把脑袋直接往水龙头底下塞,冷水冲个三五回也就差不多能回班了。
范宇哲就不同了,他虽说面上也和几个小王八蛋一样没什么两样,但到底是富贵人家出身,从小被供着养的,怎么说都讲究些。
他和肖或这俩人,原本是一直和从小一块长大的周遇臣玩作一伙的,周遇臣脾气炸,也比较强势,向来是三人里的领头,这俩小子跟在他们臣哥屁股后头也是乐得自在。
以往每回打完球,这俩都是屁颠屁颠地跟在臣哥屁股后头,去他在学校专家楼里的公寓蹭浴室用,只是这段时间,他们臣哥被恋爱冲昏了头脑,成天缠着他同桌那小蘑菇头,连半分眼神都不肯分给他们。
豪华浴室蹭不成了,只得退而求其次,随意找了住校生同学,上学生宿舍楼借浴室用去。
今天正巧教导主任也不在,范宇哲和肖或俩人连跷了好几节课,打的场次多了,热得多洗了两回澡。
学生宿舍不比周遇臣那公寓设备齐全啊,要啥啥没有,连条干净的校裤也找不出来,范宇哲在浴室里头都快喊破喉咙了,门外隔壁班一块打篮球的哥们才颤巍巍地递了件黑裤子进来。
“哲哥,高中的干净的实在没法找了,你也知道,男生洗衣服哪这么勤,全是穿过的,这是好不容易从压箱底里掏出来的初中校裤,正巧先前还没发校服的时候从家里带过来应急的,您要不嫌弃……”
他也没法嫌弃啊,总不能裸着出去。
他要真有这胆,法律也不能容忍他啊,暴露癖是要被抓起来的,虽然他年纪轻轻,算起来好像还在未成年保护范围,说要判刑可能也判不上,但是……这让他这张帅破天际的脸往哪搁啊!
范宇哲皱着眉头接了裤子,穿完出来,外头这群萝卜头又笑了。
“哲哥,你怎也玩露脚踝呢,我看都是女生喜欢玩这套,娘们唧唧的……”
几个人听了“噗哧”一声没忍住,纷纷低头往他裤脚看。
高一男生正值生长发育阶段,长个猛得一批,初中的校裤拿到现在来穿,又短又小。
范宇哲骂骂咧咧:“是谁他妈给老子的裤子?还有脸说?”
边上一群人听了也是憋着笑,没敢再招惹。
范宇哲走了两步,回想起他们说的话,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怎么回事,眼神时不时就往脚踝瞥,越瞥越觉得影响他帅气外表的发挥。
索性趁大家都不注意的时候,把裤子往下扯了扯,这一扯,脚踝是遮住了,□□就显得有点儿低。
原本他也不在意,低点就低点吧,反正到了班上就是趴着睡觉,哪成想那宁水湾第一淑女扯着他领子就把人往外拽,他脚下一个没注意,劈叉劈得大了点,生生扯着裆了。
扯蛋不说,裆还破了,刚才出来的时候,他就感觉不对,后来被唐其深吓得一连跑了几百米,躲到教学楼后边的树下,才偷偷摸摸低着头查看。
他们刚走不久,谢光辉就让大家下课了,范宇哲前脚到了小树林,肖或后脚就跟了上去。
范宇哲还在低头查看自己窘况的时候,肖或从后头一个巴掌拍上他脑袋。
“卧槽,拍你妈,没看见老子裤子都破了?!”
路过几个一看就是老实孩子的学生一下子被这边声响吸引了注意力,几个人扭头盯着这俩人,再定睛一瞧,肖或正站在范宇哲背后,又联想到范宇哲刚才那句骂声,脸上表情难免多姿多彩。
啧啧。
范宇哲这个人对自身气节方面的事情还是十分在意的,立马转头吼了两句:“看什么看,乱想什么?!”
“没乱想没乱想。”几个人落荒而逃,大白天的,是你们非要在这乱搞的,裤子都破了,脾气还这么差!
眼看着是越抹越黑了,范宇哲实在气不过,抄着时洛给的卡,刷她丫的!刷爆她!
肖或跟在身后憋笑,还相当重情重义地拿书包替他挡了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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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洛拽着唐其深往学校食堂走,唐其深这个名字,从开学到现在,一直流落在各大女生宿舍的卧谈会上,甚至还有不少女生把贴吧里仅有的那几张不算太清晰的照片洗出来,贴在床头,贴在课桌上,一路上难免有人侧目。
时洛一开始还微粉着脸颊,拉着他书包背带,后来看的人多了,立马不自在地甩手,扬着高傲的小下巴走在前头,整个人表现出一股矜持与不屑,唐其深勾着唇缀在身后,随她去。
由於谢光辉拖课,这个点,食堂已然少了大半人,但也不知是路上侧目的那群人偷偷拉了个小群还是怎么着,不出一会儿的功夫,原本稀稀拉拉的食堂瞬间又变得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