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流萤听到动静回头,只见柳姬与太子的影子相对而坐,影影绰绰,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她踌躇片刻,到底没进去打扰。
殿中,静闻落针。
赵嫣将红漆叉杆横搁在膝上,面上的怯懦消散不见,随之变得轻柔懒倦起来。
柳姬的话不可小觑,既然她能看出端倪,说不定旁人也能看出,须得弄清楚漏洞在哪。
“我不明白,是哪里露了馅。”
赵嫣仔细回想,反思道,“是我对你的态度不够热忱,还是在床榻时暴露了什么?”
柳姬笑了。
“殿下放心,你装扮得很好,若是旁人定看不出端倪。我之所以能瞧出不同,不过是侥幸得益於……我曾与太子殿下私下约定的一个秘密。”
柳姬端起流萤送来的酒壶,大方地给自己斟了一杯酒,“这个秘密连流萤都不知道,遑论你这个赝品。”
赵嫣凝神:“什么秘密?”
既是秘密,柳姬怎肯轻易吐露?
“其实自归途中,我便隐隐猜到了是这般结局。”
柳姬一声冷嗤,说不出是怒是嘲,握紧酒盏自语道,“我早说过,赵衍冲早会把他自己作死。”
说罢,她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般,当着赵嫣的面端起酒水,仰头要饮。
赵嫣一把攥住了她的腕子。
酒水晃荡溅出,倒映着柳姬那双惊诧的眸。
“什么‘结局’,什么‘作死’?”
赵嫣抿唇,胸口起伏道,“柳姬,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片刻的死寂。
倾倒的酒水沿着案几边沿淅淅沥沥淌下,在织花席毯上洇出暗色的水痕。
空气中氤氲着浓重的酒气,仔细闻来,还能品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苦味。
赵嫣抓着柳姬的指节不自觉用力,沉静道:“太子是不是遭遇过什么?告诉我。”
柳姬神情复杂,只道:“殿下应该,让我饮下这杯酒的。”
赵嫣加重语气:“告诉我!”
面前的小殿下与太子一般窍细无二,看似瘦弱,可那双漂亮的桃花眸透出的是与太子截然不同的倔强坚忍。
柳姬眸色几番变化,终是别过头,将手从赵嫣掌中抽离。
“我与太子的关系,并非你们所想的那般。”
她道,“我与他打赌输了,所以践诺跟在他身边。他给我提供庇护之处,我为他排忧解难,实在要说,更像是各取所需的关系。”
这倒像赵衍的作风。
阿兄看上去懦弱无能,却有样令人嫉妒不已的本事。无论他玩何种博戏,逢赌必赢。
每每见对方输的惨烈,还要柔声谦和地说上一句:“承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