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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观此打信,却字字珠玑,力透纸背,将大玄朝积弊已久的腐朽内里剖出,鞭挞於笔下。

母后对他的偏爱并非全无理由。

赵衍若还活着,必成一代贤明仁君。

偏生这样一个人,死得不明不白,连真相都不配被人知晓。

想到此,赵嫣捏紧了手中绢纸,心中情绪交错翻涌,久久不息。

要带此物去见柳姬吗?

不,再等等。赵嫣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

柳姬如今对她、对东宫尚有防备,并不会和盘托出,得晾她一段时间,观其态度。待她想清楚,愿意诚心合作,赵嫣才能摊出自己的筹码。

冷静下来,她将书信仔细叠放齐整,置回暗格中。

一夜北风呜咽,在窸窣的雪粒声中,冬节悄然降临。

大玄朝素来重视冬节,再贫寒的百姓亦会在这日穿上得体新衣,祭祖访友。而宫中排场更为浩大,天子设宴犒劳百官,王侯贵胄皆可携女眷嫡子赴宴,筵席从永麟殿正殿一直到长廊之下。

据说辖领巴蜀诸地的梁州州牧也派了通判入宫,共议蜀川兵的招安之事。声势浩大的宴饮喜气中,便蒙上了一层波诡云谲的阴翳。

如此场合,赵嫣身为“东宫太子”,自然要在场的。

马车停在承天门下,赵嫣身着紫袍金冠,外罩月白斗篷,将东宫太子的文弱与矜贵演绎得淋漓尽致。

“册子上的众臣画像与人名,殿下可都记住了?”流萤再三确认。

那本册子,赵嫣日日置於床头观摩,光看画像,几十个人的脸记起来还真不容易。好在她想了个标新立异的法子,提取出每个人五官中的特点,取个诨名,便记得牢固多了。

遂拢着袖袍道:“差不多了,若一时有遗漏的,你在旁边多提点。”

流萤点头:“奴婢省得。”

又叮嘱:“朝中党派众多,要应付周全并非易事。待行过飨礼,殿下便找个借口离开。”

赵嫣含糊“唔”了声,穿过左廷朝宫廊行去。

她还记挂着“伴读”之事,要趁此机会摸清局势,择出能用的目标人选。当然,此事是不能说与流萤听的。

正凝神想着,忽闻前方传来一阵刺耳的谈笑声。

赵嫣抬眸望去,迎面走来了一群衣着华贵的世家子。为首的那个约莫弱冠之龄,生得油头粉面,眉淡瘦高,一脸阴柔刻薄之相,罩着一件浮光雀羽裘,活像是簇拥在人群中的一只彩羽斗鸡。

赵嫣一见这张斗鸡脸便想起来了:呵,这不是雍王世子赵元煜吗。

雍王身为天子胞弟,是除太子以外的第二皇位继承人,此乃朝中不争的事实。雍王的儿子亦是打小与太子平起平坐,是故养成了一副嚣张跋扈的纨絝性子,偏生赵衍性子软,使得赵元煜几次三番骑到东宫头上。

赵衍一旦出事,直接获利者就是雍王叔父子。赵嫣停下脚步,静静审视。

赵元煜显然也见着了立在廊下的小太子,眸色当即阴了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