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她换回了女孩儿打扮的缘故吗?
赵嫣心乱如麻,抬手按住不断鼓动的轻纱,装作听不懂的模样疏离道:“站於桥上,的确易被长风侵扰。”
声音不像。
周及眼中的疑惑消散,又恢复了往常那般清冷自持的模样,后退一步拢袖惭愧道:“姑娘很像在下的一个故人,一时错认,多有冒犯。”
长风公主应该在千里之外的华阳行宫,又怎会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京城民间呢?
他於心中耻笑自己的病越发严重,竟到了这般地步。
在华阳时亦是如此,长风公主无意间知晓他识人困难,便常让宫婢时兰扮成她的模样坐在堂中听课,自己则偷溜出去玩。周及直到几天后才发现换了人,至此下定决心要改掉这个毛病。
他下定决心要做某事时,纵是不休不眠亦要攻破。是以他不骄不躁,跟了长风公主六七日,看着她偷食翻墙、泛舟采莲,盯久了,自然寻到了区分她的最好方法——
人群中穿嫣红罗裙最灵动好看的那个少女,定然是长风公主。
自此之后,周及再未看走眼。
今天认错了人,他的确始料未及。他想要确认,又觉惭颜失礼,索性往旁边挪了一步,隔出合乎礼节的距离,一袭竹青襴衫仿若要乘风飞去。
酒楼四层阑干处,闲杂人等已清理干净。
闻人蔺负手而立,目光穿透靡丽的京城光海,落在石桥上伫立攀谈的两人身上。
他将写满字的纸笺置於油灯处焚烧,手一松,任凭纸灰黑蝶般随风飘散,消失在喧闹的灯火中。
楼下,桥上行人渐疏。
赵嫣也没想到偌大一个京城,她竟能随随便便就遇见熟人。想要先行避开,又有些舍不得方才的话题。
她清了清嗓子,含混试探:“公子在此处,也是等人吗?”
周及目不斜视,平静道:“不是。”
“那为何……”
“在下的师弟,溺毙於此。是故每逢休沐闲暇之际,在下便会来此驻足。”
原来如此,也是为沈惊鸣而来。
“公子的师弟,是醉酒落水的吗?”
赵嫣意识到自己即将接触到什么重要线索,连声音都小心起来。
“也不是。师弟千杯不醉,从不酩酊,且自幼习得凫水。”
周及适时止住了话题,再一拢袖道,“叨扰姑娘雅兴,失礼了。”
赵嫣知晓周及并非交浅言深之人,问多了反而惹他猜疑,遂敛衽回礼。
再直起身时,一只温凉的大手熟稔搭上了她的腰肢,不轻不重地虚扣着。
赵嫣蓦地警觉,刚要曲肘回击,就听闻人蔺低沉闲散的嗓音传来:“周侍讲与本王的美妾,在聊些什么?”
美……美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