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守住秘密而杀人,和当年的魏琰并无区别。可若不杀,刀尖悬顶,坐立难安。
“当自己的秘密将被捅破之时,为了圆谎,君子自毁亦在所不惜。”
他重新坐下,仿若漱石枕流的雅士,笑道,“你看,人并非生来就这样坏的。”
“你想让我证明什么?证明每个人遇到危机时都会做出和你一样的选择,还是想证明你屡下杀手是对的、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赵嫣垂目看着坐在一线冷光中的魏琰,轻声道,“我永远不会成为第二个魏琰。”
魏琰有些意外。
“你以为,只有你会算人心?舅舅如今已是废子,废子说的话自然是废话。”
赵嫣微抬下颌,一字一句道,“我就是太子,是拂灯夜蛾。舅舅与其白费心思套话,不如留着精力打磨这支短箫吧。”
魏琰敛了笑,目光从案几上的竹箫上掠过。
赵嫣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转身就走。
上石阶时,身后镣铐声响,魏琰轻淡的声音传来:“闻人蔺时隔七、八年才出手,殿下可知为何?”
赵嫣脚步一顿,听魏琰轻叹:“再走下去,只会是一场必败的局。”
赵嫣攥了攥拳,没有回头。
出了牢狱,阳光铺洒下来,驱散了满身透骨的阴寒。
司门郎中正和刑部尚书说着什么,刑部尚书有些不耐,但强忍着脾气道:“我刑部大牢又非菜市场,岂能什么人都放进来。”
赵嫣拢了拢身上的狐狸毛披风,徐徐吐息,整理好心神问:“怎么回事?”
“啊,太子殿下!”
刑部尚书躬身行礼,忙不迭解释,“臣不是说您,是宁阳侯……不,是容夫人来探监了。”
舅母?
赵嫣诧异,心中复杂:宁阳侯府不是查封了吗,所有亲眷侍从都在等候发落,她如何出来的?
刑部尚书揣摩着赵嫣的面色,请示道:“虽说圣上有悯囚之心,可允亲属探监。然魏琰所犯之事重大,外头又还那么多遗属看着,臣也不敢……”
话还未说完,顺义门外传来一阵骚乱。
赵嫣最担心的事发生了,顾不得听刑部尚书请示,迎着风大步迈出大门。
容扶月提着一个食盒下马车,凛风袭来,吹翻了她遮面的斗篷兜帽,露出她苍白憔悴的容颜。
才几日不见,她身形已消瘦得宛若一根随时可能折断的苇草。
侍婢赶紧给她重新戴上兜帽,然而顺义门前跪了那么多遗属,还有不少奋笔疾书前来声援的儒生,很快有人认出了她。
“是她!容扶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