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棋有何好玩的,不若我们去校场骑马!”
裴府次女裴璎脸上还带着伏案瞌睡过后的压痕,一散课整个人都好像活了过来,盛情邀请道,“乐宁,我家新买了两匹小马驹,还有启蒙的小弓,让我爹教你骑射可好?”
“不必了,我家阿爹教过我。”
赵乐宁礼貌地笑笑,朝伙伴们挥挥小手,“新年吉乐,明年见!”
说罢在宫侍的陪同下,小鹿般一蹦一跳地走了。
出了崇文殿,路过太极殿,远远见廊下坐着一个半大的文弱少年。
她停住脚步,凝神一瞧,唤道:“皇帝舅舅!”
少年停下手中的活计,有些冲钝地抬起头,赵乐宁已经走到他的面前,俯身看他满手、满兜的木屑。
“舅舅又在造小房子?”
少年的身边,一座榫卯契合的殿宇模型已初具雏形,依稀可以看出是仿造太极殿组装的,屋脊和主梁精细无比,有几处结构甚至远超太极殿水准。
赵平未满周岁时受惊起了几夜高烧,心智受损,比同龄孩子冲钝了些,手指上还有一道浅白的旧伤,像是被什么锋利的刀刃划破过。
他怔怔拍去下裳上的木屑,慢慢点头,腼腆地“唔”了声:“做得不好,主梁有些问题。”
“已经很不错了!”
赵乐宁挥手示意宫人推远些,敛了敛裙裾,在赵平身边坐下,“过两日就是舅舅生辰了,可有什么愿望呀?”
赵平很认真地想了想,道:“希望明年,能将皇位禅让出去。”
赵乐宁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托腮问道:“舅舅不喜欢做皇帝吗,为什么每年都许这个愿望呢?”
赵平花了很长的世间来组织语言,手指不安地捻着刻刀。
“我知道……我不是先帝的孩子,宫人们说话时,我听见了。而且,我太笨了。”
他有些低落的样子,“乐宁三岁就学会的东西,我到现在也记不住。阿姊待我很好,但我只想造房子。”
“谁说你笨?阿娘说过,每个人擅长的东西都不一样,不能因为我擅长的别人不擅长,就因此骄傲自大取笑旁人。”
赵乐宁指着那堆木料,有板有眼道,“你看你做的这些木工,我们练习十年也赶不上呢!阿娘也说过,於营造之法来看,你是个难得天才!”
“真的?”赵平的眼睛亮了起来。
“真的!不骗你!”
赵乐宁又问,“那你不当皇帝后,要去做工匠吗?”
“我……想去工部。”
“那你想让谁来当皇帝呢?”
“不知道。”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