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行沏茶,回道:“回殿下,是定远侯的兵法课。”
定远侯,是闻人晋平战胜归来后受封的爵位称号。
闻人晋平啊……应该问题不大。
武将的心没这么细,前年她在球场撞见闻人苍和闻人慕他们,不就将她错认成太子了么?
正想着,身后传来一阵轻而沉稳的脚步声,阴影侵袭。
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赵嫣咬着半块蟹黄酥,转过头,猝不及防撞见了闻人蔺那张波澜不惊的俊脸。
倒霉!
倒霉倒霉!
怎么是他,偏偏是他!
莫名其妙的驸马人选,还有宫门下那场骇破人胆的杖刑……赵嫣一口蟹黄酥险些噎住,忙不迭端起一旁的茶水一饮而尽,将堵在胸口的那团气生生咽下。
闻人蔺气定神闲,欠身行了个礼:“定远侯有军中急事处理,这两日暂由臣代将兵法。敢问太子,老爷子……”
优雅低沉的男音微妙一顿,不着痕迹改口,“父亲昨日教到哪一篇来了?”
还好临行前赵衍交代过,赵嫣不敢抬头,压着嗓子回答:“《三略》中的上略。”
闻人蔺不置可否,也没去坐中央那把冷硬的太师椅,而是自己拖了张圈椅过来,按着扶手坐下,慢悠悠开口道:“太子的功课,可都做了?”
这个闻人蔺不好惹,一双眼睛就像是摄魂夺魄的妖孽般,总看得人心里发怵。
赵嫣心虚点头,从一旁的书摞下取出赵衍早写好的兵法策论,递给一旁的侍墨内侍。
内侍刚想接过,一只骨节修长的大手先一步伸来,握住了策论的另一端。
赵嫣一怔,立刻松手,交握在膝上的指尖悄悄捏了捏下裳。
空气中氤氲着一股极淡的,熟悉而陌生的微甜气息。
披着人皮的野兽嘛,总是对气味格外敏感些。
闻人蔺垂目,看着“小太子”微微抖动的窍长眼睫,又看了看她嘴角沾染的一点蟹黄酥粉末。
他将手中的策论置於案几上,却不急於拆看,漆色的眸渐渐晕开些许莫测的浅笑,像是发现了一桩极其有趣的谜题。
“殿下苦学半日,定然腹中饥渴。”他忽而道。
赵嫣有些莫名地抬头,不知他为何突然说这个,只得扯出温和的假笑:“尚好,孤也不是很……”
话未说完,就见男人颀长如玉的食中二指,将剩下的那碟蜜豆糕慢慢推至赵嫣的面前。
“……饿。”她艰难将剩下的一字补完。
“殿下在臣面前不必客气,吃饱了方有力气切磋兵法奥义。”
见赵嫣不动,闻人蔺屈指抵着额角轻问,“殿下为何不吃?”
赵嫣不爱吃甜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