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在前头引路,十九一身华服,走起路来珠翠叮当,嘴角的笑意距离内侍监近越发扩大,等到站在内侍监的墙外时,已经快要咧到耳根了。
一路上遇上的人,都默默跪地,有些人甚至不认识十九,但他们认识青山,知道青山伺候的是女皇。
内侍监很好进,但进了内侍监,青山带着十九穿过两道角门,来到阎温的院门前,这才停住。
十九一路上东张西望,实际上是在默默的记路,等把路记熟了,她就可以自己来,就算不敢明目张胆的来,也可以偷偷的来。
青山上前和门口两个守门的交涉,那两人冲着他摆了摆手,青山回到十九的身边。
还没等说什么,十九拎着食盒走到了门前,看了两个守门的一眼,觉得有些眼熟,然后就拎着食盒,大摇大摆的走进去了。
青山:……不说不让进吗?
他在门口眨巴眼,然后自己尝试着跟在十九的身后,也进去了,但是很快被两个反应过来的内侍给抓住拽了出来。
「你们干嘛,拽我干嘛?」青山站在门口,一边整衣服一边瞪着眼睛道。
「你不能进去。」门口的两人有些担忧的看着十九的背影,但面对青山又恢复铁面无私。
青山张了张嘴,看着十九拐了弯,竟是朝着水牢的方向去了,张口「哎」了一声,很快被门口两个人捂住了嘴。
「放肆!不得喧哗——」
「那是女皇,那……」
「我们当然知道她是女皇。」门口其中一个人,将青山一路推出老远。
「外院等着。」小内侍啧了一声,转身又站回门口,和站在门口的另一个人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担忧。
这俩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在寺庙中怠慢了十九受罚的那两个人。
阎温网开了一面,只打了两人板子没叫他们受刑,半个多月才能爬起来,被分配到这里来守门。
大人对女皇如何重视他们深有体会,哪还敢拦女皇的架。
这院中没有任何闲杂人等,十九拎着食盒,一路都到了水牢的门口,却一个人都没有看到。
十九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提着食盒,推开了大门。
一进门,首先入眼的,是建在湖中的水榭,十九走到水榭的长廊边上,四外张望了一会儿,还是一个人都没有看到,冲疑着走上长廊,朝着水中的房屋走过去。
她着一身紫色长裙,头顶是成套的金镶白玉凤钗,凤凰口中的衔珠为鲜红色,血滴一样,随着她走动,不断撞在她白皙的额头上。
水中碧波荡漾,岸边矮树郁郁葱葱,头顶阳光折射在水中斑斓流转。
十九才在心里赞了一声风景宜人,突然,远处水榭的后面,呼啦啦一群鸟被惊的朝着天上胡乱飞散,一声男子的惨嚎骤然传入十九的耳中。
十九的脚步一顿,她还以为这水榭便是阎温的住所,想着阎温好生的会享受,这个季节,她的寝殿中时常放冰,但一到夜里,还是闷热难耐。
可住在水上就不同,水汽凉爽,只要蚊虫防的好,温度要相较岸边低很多,从前在行宫中,她被派去水榭中清扫,那屋子太大了又许久没人住,她一天没能做完,就曾经在水榭中过夜过,十分舒适。
但这男子的惨嚎声,却让十九顿住脚步,她猛的想到,曾经听人说过,阎温有一座专门用来刑讯的水牢,牢中刑具无数,即便是一身铁骨,也能尽数寸寸碾碎。
正在犹豫间,十九的背后突然传来厉声呵斥,「你是何人?竟胆敢擅闯水牢!」
十九还未等回过头,手臂就被人死死掐住,手中的食盒脱手,哐的一声砸在地上,盒中传来清脆瓷器破碎声响。
「哎呀——」十九挣扎,要去扶那食盒,但她身后的男人,死死钳制住她的手臂,将她原地一转,捏着她的下巴一看——顿时惊得松了手。
「参……参见陛下!」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死士统领,他身后还跟着几个人,一见他跪下行礼,也都纷纷跪下。
十九被他松开,却第一时间蹲下,急忙打开食盒。
盘子碎了好几个,但万幸的是,簇拥在中间的米粥还完好,只是溢出了一点点。
十九赶紧捧起米粥,起身正要问死士统领阎温的住所在何处,就见不远处的长廊,几人快步朝这边走来。十九一眼便认出了阎温,索性站着没动,手中捧着米粥,在原地等着阎温过来。
阎温脚步非常快,他一直低着头,脑中反复的思索着他刚才从最后一个死士嘴里得到的消息,并没有发觉前方的长廊站着人。
等到他走到十九的身边,察觉到前方有人挡路抬起了头,看到是十九之后,错愕的瞪大了眼。
而十九看清了阎温,脸上的笑容僵住,手中的米粥脱手,「哐当!」一声掉在食盒中,粥碗摔了粉碎。
作者有话要说: 十九:你这是咋着了?!
阎温:你咋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