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五没什么想法,反问:“徐兄都看些什么的?”
侯府公子矜持微笑道:“不过是些诗集、随笔罢了,修心养性而已。”当然不会把自己平日看的天生废柴逆袭成仙君,打脸、虐渣、收无数美人的种马文告诉杨五。
杨五便道:“我什么都行,随便来些诗集、话本就可以。”
她现在的生活作息似已固定,每次侍寝之后会昏睡几乎一整天,而后冲昕会让她再休息一日,这样每隔两日侍寝一回。不侍寝的日子里上午上课,下午大把的时光要打发。找些书籍来看,不仅打发时间,也可以起到复习的用处。
她随即想起一个问题,问道:“徐兄。这些要花多少灵石?”她本来手里还有一块灵石,拿到订制的阵盘之后便用上了。
“不值什么灵石的。”徐寿道,“都是凡品,又不是法器功法,花些金银便可以了,用不到灵石的。杨姬不用操心这个。”
这次虽不用,可以后或多或少的冲早得用上吧。因为灵石除了是能源,还是硬通货。说白了,就是钱。
突然发现自己手里一分钱都没有,杨五第一次操心起钱的事来。她见到过徐寿用他的白玉牌从勤务司那里领取了两块下品灵石给她,猜想自己那块紫玉牌应该也可以,甚至额度会更高。但,涉及钱的事……还是问问那个道君吧。
总不能让她受那样的苦,做白工吧。
翌日又到了侍寝的日子。冲昕触到一片干燥。
“没用芙蓉膏?”他问。
杨五困惑,“要用吗?”明明他和她已经突破一层隔阂,不需要这些辅助手段了。
冲昕却收回手:“用吧。方便些。”
杨五不知他因何又对她冷淡起来,但他既然这样说了,她便起身取了芙蓉膏出来,背着他涂抹上,重又躺下。他便依然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不发一言的开始。
他因何而不快?杨五真的困惑了。
待浸完冰寒池,冲昕抱着昏沉沉的杨五回到寝室,轻轻将她放在榻上。她的身体还很热,昏沉中眉头蹙着。冲昕拢拢她的头发,坐在她身边看她。今天对她冷淡了些,似乎令她不安了。但上次她说“疼死了”……他不想在那种时候分神,更不想在她遭受那种痛楚的时候还从她身上索求欢愉。
他看着她五官秀美,闭着眼睛,看起来格外的宁静。本来就是个安静话少的女子,跟苏蓉十分不一样。他还记得苏蓉刚来的时候嘴碎得烦人,他差点把她退回去,后来有徐寿提点着才好起来。但杨姬从一开始就很安静,他不唤她的时候,她也从来没上来过,一次都没有。疼的时候,没有喊叫,也不曾抱怨。
她这样……是正常的吗?
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指背蹭了蹭她柔嫩的脸颊。这里是洞天福地,山水灵气都养人,她来此不过才半个月,就已经比初到时白皙了许多。看着着实养眼多了。正想着,杨五翻了个身,再翻回来,衣襟松开,露出一片光滑肌肤。
冲昕盯了片刻,伸出手去,握住那片衣襟……
杨五想不到自己醒过来会是在他怀里。明明之前对她莫名冷淡,为何现在会这样将她拥在怀中?但……很舒服。谁在遭受那样一场痛楚之后,都会被想被人温柔对待。杨五便闭上眼睛,在他怀里蹭蹭。
冲昕放下另一只手中拿着的古籍,轻轻拍了拍她:“没力气?”
杨五懒懒的“嗯……”了一声。他便把她抱在怀里,轻轻的拍,像哄孩子那样。这男人是喜怒无常吗?真让人难以捉摸。杨五在他怀里又眯了一会儿,昏昏的想起来自己有事跟他说,睁开眼道:“道君……”
“嗯?”
“我听说外门弟子满五年都可以回家探亲。”杨五问,“那我呢?我怎么算?”
冲昕沉默了一下,道:“师兄说了,不过需要两三年的时间。待此处事了……放你归家。”
可她想要留在这里怎么办呢?杨五沉默。她见识了这些修真者的能力和力量,她还想了解更多。她想了解的那些信息,在村子里那种地方是不可能得到的。这个事只能从长计议,先把别的事解决了再说吧。
“道君。”
“何事?”
“我可以用紫玉牌去领些灵石吗?”
冲昕顿了一下:“要灵石用吗?这些先拿去。”他手上出现一个锦囊,鼓鼓的,看着沉甸甸的。
杨五活了一辈子,早不是那种会为了要不要花男人的钱而纠结的小女生,她不客气的接过来:“谢谢道君。”硬硬的,鼓鼓的,摸着就感觉有不少。轻松的把锦囊收进了干坤袋里——她的干坤袋和衣服一起就在榻边,这个距离,可以直接使用。
冲昕颔首,道:“不够的话,拿玉牌去通货司兑,万块以内不需和我说。”
徐寿一个月才三十块,苏蓉更少,才二十块。道君张口就是霸道总裁“随便花”的范儿。杨五含笑笑纳了道君的慷慨。
及至在他怀里躺够了,她推开他,缓缓起身:“我该回去了。”
冲昕没有挽留,也没有说什么。但当她伸臂取过自己的衣衫时,他没有像以前那样她一眼没看到就消失了踪影,而是一直静静的坐在那里。
看她褪去深衣,看她将如瀑的长发拢到肩头一侧,露出薄薄的肩,窍细的腰肢,窈窕后背。抬臂穿衣时,身前丰盈侧影隐约可见。
撩动人心。
冲昕忍不住伸手握住一把鸦青发丝的时候,她却穿戴整齐站了起来。光滑微凉的发丝自他手中滑走……
“道君。”她屈膝行礼,“我回去了。”
他只得收回手,淡淡的“嗯”了一声。杨五垂眸,缓步走出他的寝室。
就这样,给他一些,保留一些。男人其实很容易对付,她想。
上辈子,被这样吊着的其实是她。那男人什么都肯给她——出产丰厚的矿产星,珍稀的宝石,精美的华服。无论她想要什么他都给——只除了她的母星。她的母星和同胞被他牢牢的抓在手里,生死前程都在他一念间。她饱受这求而不得之苦,直到她死。
走出洞府,外面日光明亮刺眼。她抬起手遮住眼,却忽然想起,自她成了那人的妻子之后,其实……从未向他开口讨要过她的母星。不求他,大约是她在这场交易中最后的尊严。即便是在她和他有了孩子之后,最甜蜜温馨的那一二十年里,她亦不曾开过这个口。
但,她此时想……如果她开口求他会怎样呢?如果她能像现在这样,偎在男人宽阔的胸膛上,软软的恳求,他……会否放开手,不再去扼制她的母星了呢?
杨五放下手,走进温热的阳光里。
那些幻想和揣测,永远不会有答案了。但,她死得光荣壮烈,给他的家族和姓氏添了那样一笔光彩,他若能看到她的遗言,该会明白她的用意。在最后的绝境,她将必死的结局转换成政治资产给他,求的……是母星的未来和发展。
这是她能为母星做的最后一次努力了。
她呀,她这样的人呀……活得就是这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