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要备战,姐夫是财政司的,想来极忙。」
「可不是。」贺兰芝作势要起身,「他忙着筹备物资,每天都焦头烂额,短短两个月,人都闹瘦了一大圈,好在昨晚总算有了点眉目,你姐夫这才消停了几分。」
「物资有着落了?」
贺兰芝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道:「听说当年有位洋人埋了好些金条在洋房里,少说有八千根,若是用来支持前线战事,足够应付一阵子了。」
段明漪暗吃一惊:「找到这些金条的下落了?」
「还在找。」贺兰芝对此并不感兴趣,「听说藏在沪上某所洋房里,怪就怪在掘地三尺也找不到,哎,我记得你大哥不就是学建筑的?」
段明漪嗯了一声:「他在英国学的建筑学。」
「我估计就是建房子的时候做了手脚,所以金条一直找不到。这件事如今是顶级机密,我也是无意中听了一耳朵,你听听就罢了,说来跟咱们没关系,万不可外传。」
段明漪抿嘴道:「大姐难道还信不过我。」
这时下人道:「大少爷回来了。」
不一会贺宁铮进了屋,尚未跟妻子说话,先看见贺兰芝:「大姐来了。」
贺兰芝懒洋洋起身道:「你们俩口子说话,我回屋歇一歇。」
她走后,贺宁铮脱下外套递给段明漪:「昨天岳母来了?」
段明漪莞尔:「来看看我。」
贺宁铮犹豫了一会,笑笑道:「我听说她想给四妹和唐表弟说亲,被太太给回绝了?」
段明漪眨眨眼:「母亲就是看表弟刚刚学成归国,生得也一表人才,心血来潮想做个媒罢了。你怎么知道的,太太告诉你了?还是告诉父亲了?」
贺宁铮避而不答,自顾自走到床边,坐下换鞋:「竹筠体弱,性子也单纯,还是家中么女,她的亲事,太太难免看得重些,之所以回绝了,未必是看不上唐表弟,回头我再跟岳母说说,让她老人家别多心。」
段明漪道:「我昨晚已说过她老人家了,你放心,往后她绝不会闹这样的笑话了。」
贺宁铮一怔,起身揽住段明漪的腰:「大哥和二哥去年开银行亏了不少钱,唐家的轮船公司近年经营不善,岳母先后投了不少钱进去,全都血本无归,今早我开了笔款子给岳父送过去了,他们拿着将就先用,局势太乱,我还是建议岳家以持成守盈为主,不宜妄动。」
段明漪微愠道:「你这算是接济?若是让父亲和太太知道了,成什么样子。回头我就让大哥把款子送回来。」
贺宁铮笑道:「你就是脸皮薄,前头我不是听见你说老二给弟妹的娘家在圣约翰边上买房子?此事不知确否。」
段明漪露出惊讶的表情:「还有这种事?我可没说过。」
贺宁铮道:「那就是四妹说的。可见这种事就是两情相愿的事,从来跟旁人无关,何况我这哪算是接济,无非帮岳家周转一二。」
段明漪半开玩笑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们段家可不是破落户,再不济也不至於让嫁出去的女儿来贴补。」
贺宁铮笑着摇摇头:「你就是心思重,若是事事都看通透,身子早就调养好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段明漪脸上的笑意微微一僵,贺宁铮拉开门道:「我先去书房一趟,一会回来。」
段明漪微笑着颔首:「好。」
待他出门,她犹豫了一下,走到床头,拿起电话拨号:「我是明漪,让大哥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