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她到床上,欺身压上去,她今日穿件柔蓝色洋装配,耳朵上一对金刚石耳钉,身上别无首饰,素雅中不失明丽,他莫名悸动,格外想跟她亲热,一只胳膊撑在她肩侧,另一只手固住她浑圆的大腿,顺势往上滚她的裙边,可惜裙角做得太窄,推起来太费劲。
「你疯了,这才中午。」
他扬眉:「中午又如何?」
她瞪他:「秦学锴怎么惹到你了。」
他扬眉:「他惹我的地方多了。」
她一愣,都这么久了,这人还记得秦学长向她求婚的事,睨他一会,终於没绷住笑起来,抬手比了个很大很大的手势,笑眯眯道:「贺云钦,其实刚才我说得不对,你何止是大醋坛子,简直是专放陈年醋的醋坛子。」
他冷哼一声,低头去啄她微敞的领口,边啄边道:「虞红豆,成亲至今,我们可以认真算算,到底谁更能吃醋。」
「我何时无故吃过醋?」
「我何时给过你吃醋的机会?」
她哑然,他趁势解开她后头的钮扣,正要往下褪裙子,外头忽然有人「啪啪啪」敲门,伴随着小儿脆扬的声音:「妈妈,爸爸。」
红豆一愣,飞快地推开他,跳到床下找鞋,庆幸道:「坏人,差点就跟着你一起胡闹了。」
贺云钦懊丧地翻了个身,从前是不识趣的下人,现在是贺光明和贺真理,下人可以撵,儿子女儿还能如何。
等妻子整理得差不多了,他起身,到外屋开门,门一开,第一个扑到他怀里的正是贺真理。一上午不见,女儿稚气的嗓音里充满了思念:「爸爸。」
他心都要化了,将胖嘟嘟的女儿举起,笑道:「上午在家玩什么。」女儿神色模样极肖妻子,活脱脱一个小小的胖红豆。
贺真理挥舞胖胖的胳膊:「跟哥哥学打球,哥哥学得可快了。」
贺光明低头看向儿子,七岁多的贺光明老成地点点头:「爸爸,我已经会发球了。」
这时红豆从里屋出来,贺光明扭脸一看,啪嗒啪嗒就往母亲身边跑:「妈妈,我们一起去打球好不好。」
小真理也在父亲怀中伸出小手:「妈妈。」
贺云钦哄他们:「一会爸爸带你们打,保证你们学得更快。」
兄妹俩大喜过望,拼命点头,谁知贺真理不经意瞥见父亲衣领,那上面有一小块红色的印迹,不由大惊失色:「爸爸,你怎么了。」
她担心爸爸也像哥哥一样天一热就流鼻血。
红豆牵着儿子的手走到丈夫身边,看清那东西,刚才亲热时,她的胭脂不小心蹭上去了,贺云钦倒是若无其事,在女儿糯米团子似的脸颊上大亲一口,这才将女儿递给她:「等爸爸换完衣服再说打球的事。」
晚上哄兄妹俩睡了,红豆回屋,一进门就看见贺云钦半蹲在书桌前,衬衣袖子高挽着,低着头,正摆弄一堆木条,台灯灯光暖澄澄的,在他身后投下一圈柔和的光影。
战后不少地方的工程需要重建,贺云钦近来手头工作繁重,画图到深夜是常有的事,她原以为他又在设计模型,谁知走近一看,那摊开的图纸分明是一张低矮的圆桌。
「这是什么?」她蹲到他身边,拿起一根木条好奇地看。
「积木,给光明和真理玩的。」
她又拿起那张图:「那——这肯定是给光明和真理设计的书桌咯?」
贺云钦起身到书桌上捡了两支铅笔,用裁纸刀一边削一边道:「桌子、笔,都给他们准备好了,我要画图,你要备课写文章,晚上无暇陪他们玩耍,干脆弄张书桌,让他们伴着我们学功课。」
红豆走到他身后,揽住他的腰,笑道:「他们可没你想的老实,到时候吵起来,我们还怎么静下心来做事。」
贺云钦将削好的笔搁到桌上,转脸看她:「每回都是贺光明带头起哄,真理无非她哥哥的小跟班,有我这做父亲的盯着,贺光明第一个不敢胡闹。」
红豆想了想,不觉笑了起来,贺光明在祖父祖母面前一贯喜欢撒野,一到了贺云钦跟前,立刻会安静老实下来,说来也怪,贺云钦从不高声斥责孩子,可贺家上下这许多人,光明唯独怕他父亲。
贺云钦近来接了香港大学的工程系教授聘书,她也正申请教育系的硕士学位,公公本就对局势大感失望,竟就此做起了转部分产业往香港的打算,就算这桌子做好了,用不了多久又得重做。
这么想着,她走到他身前,将头贴在他胸前,静听他胸壁传来的沉稳有力的心跳,一场战争结束了,另一场战争紧接着酝酿,然而只要他在身边,她的心就格外安定。
她柔声道:「云钦,我们生在一个动荡的年代,但我一点也觉得不遗憾,因为有幸遇到了你。」
对他而言又何尝不是如此,他低头拨了拨她的头发,默然片刻,故意皱眉道:「我看出来了,你现在没心思备课,要不我们做点别的事?」
红豆伸指轻轻划过他的前胸,慢吞吞道:「什么事。」
她嗓音又懒又媚,他怎还忍得住,一笑,将她打横抱起,大步往屋内走去:「当然是白日未尽之事。」
她踢掉脚上的鞋,环住他的脖颈,含笑跟他对视,夜凉如水,虫蝥声声,窗帘掀起,送来一阵蕴杂着花香的夜风,晴不了几日,很快又会有雨,可是那又如何,她和他晴也相依,雨也相依。
他彷佛听到了妻子的心声,不及走到床边,低下头,含笑咬住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