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祸害(1 / 2)

无纠 长生千叶 11441 字 6天前

齐侯看向匽尚的目光, 就仿佛是大灰狼看到了小红帽一样, 一瞬间吴纠眼皮狂跳, 感觉特别的不对劲儿。

其实吴纠的不对劲儿是对的, 因为吴纠可不知齐侯其实是重生的, 当吴纠看到匽尚画的地形图的时候, 吴纠很直接的想到, 匽尚可能很了解这个城池的地理环境。

而齐侯就不同了,齐侯突然就想到,其实上辈子匽尚就是在司空部门供职的, 而且是个水利专/家,但是因为匽尚上辈子其实很低调,他在司空的名声, 远远没有他的容貌名声传播的远。

很多人都只知道匽尚是个让很多富绅千金, 甚至是国女公主都神魂颠倒的美男子,但是很多人不知道, 其实匽尚是个才子。

因此齐侯看到匽尚画地形图的时候, 突然就想到了这点, 眼睛里也迸发出精光, 看的吴纠眼皮直跳, 还以为齐侯要吃/人呢。

匽尚看到那两个人盯着自己画的地形图在看,便说:“君上、大司徒, 可有什么不妥?”

齐侯立刻说:“这图是你画的?”

这岂不是明知故问?自然那是匽尚画的,匽尚点了点头, 说:“是小民画的。”

齐侯又说:“那你一定很了解这附近的地形和水利。”

匽尚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但是谈到这个,眼睛里却闪着精光,笑了笑,说:“匽尚在这附近生活了三年,自然很了解。”

齐侯说:“据孤了解,你并非齐国人,而是郑国人,怎么会如此了解齐国的边邑?”

匽尚笑了笑,眼神中有些苦涩,说:“君上可能不了解,匽尚的确是郑国人,但是在七年/前,匽尚就已经不是郑国人了……”

匽尚的身世其实和棠巫讲的差不多,棠巫躺在榻上,听匽尚娓娓道来,原来不只是棠巫,匽尚也是个可怜人。

匽尚处在的时代,正好是郑国废了又立,立了又废的那个年代,一代枭雄的郑庄公去世郑国作为早期霸主的地位夏然而止,迎来的则是其他国/家无休止的报复,例如旁边的卫国和宋国。

当年还是宋公御说的父亲在执/政,因为郑国和宋国的关系很差,郑庄公在位的时候,一直攻打宋公,干预宋国的国政,因此在郑庄公去世之后,宋公立刻想要报复,便威胁当时的第一权臣祭仲,废掉太子,迎立与宋国有血亲的公子为郑伯。

如此一来,郑国的朝/廷一片混乱,当年匽尚的父亲是个当地的豪绅,还小有名气,匽尚不到二十岁便十分有才华,帮助父亲到各个地方去做生意,家里钱财很多。

在匽尚遇到棠儿的三年之后,匽尚的父亲打算洗手不干了,不再经商,因为匽尚的父亲其实也是个有抱负的人,他是个有名的水利建筑方面的专/家,家中的房舍都是他自己设计图纸建设的,相比于经商,他更喜欢建设。

那时候祭仲被宋国威胁,将太子赶走,迎立了宋国首肯的郑伯,朝/廷里一片荒芜,青黄不接,于是匽尚的父亲觉得自己一展才华的机会到了,便放弃了经商,进了朝/廷。

因为匽尚的父亲有钱,很快就在司空部门供职,他进入司空的手段虽然有些偏门,但是才华横溢,得到了当时郑伯的首肯。

但是那个时候郑国十分的不稳定,祭仲是被威胁之下,才迎立了新的郑伯,心中还是觉得郑伯肯定要加害自己的,祭仲不信任郑伯,郑伯也不信任祭仲,两个人相互较劲。

很快祭仲便得到了势力,将郑伯赶下了台,随之要解决的问题就是郑伯这几年来培养的人才,一切被郑伯信任的官/员都需要被拔除。

祭仲是当时的第一权臣,手腕也是相当狠辣的,匽尚的父亲成了祭仲的眼中钉,因为匽尚的父亲很不满祭仲的霸权,祭仲于郑国的地位,就好像太/上/皇一般,只要是他一句话,太子都能被他拉下/台,只要他一句话,庶子也能被他捧上台。

祭仲将郑伯赶走,很快便盯上了匽尚的父亲,匽尚的父亲也有察觉,匽尚是家中的独子,匽尚的父亲便把自己的妻子,匽尚的母亲交给了匽尚,托付匽尚好好照顾母亲,两个人相依为命,尽快悄悄离开国度,再也不要回来了。

匽尚这个人,可以说是从小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他出生的时候是个少爷,家里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也没有女儿,因为他母亲为了生他,落下了病根儿,再也不能生育,因此匽尚的父亲格外的疼爱匽尚,也没有再娶,这辈子只有一个妻子。

一家子不缺/钱,不缺田,夫/妻和睦,父慈子孝,匽尚从小也接受了良好的教育,受到了父亲的熏陶,对于水利和建筑也十分的痴迷,在他父亲到司空供职的时候,匽尚还在想,或许有一天,自己也可以为郑国效力,名垂青史。

这样的匽尚,根本没有吃过苦头,没有接受过任何挫折,一下让他面/临生离和死别,匽尚根本不能接受。

他希望父亲和他们一起逃走,但是匽尚的父亲知道,祭仲权威很大,这是根本做不到的事情,若是自己有什么异动,定然逃不过祭仲的眼线,别说是自己了,就连他的独子和妻子,也会被害死。

那天夜里头,匽尚的父亲便悄悄的把自己的儿子和妻子送走了,托了他的好友,匽尚带着母亲,逃出城去。

第二天一大早,祭仲的人随便找了个名头,就过来抓人,说匽尚的父亲谋反,证据确凿,要杀头,还要牵连家人,但是匽尚和母亲已经逃跑了。

祭仲怕养虎为患,便派人去找,并且重金悬赏,于是匽尚的好友便在重金之下,出卖了匽尚和母亲,告诉了祭仲,匽尚和他的母亲逃跑的事情。

那个好友还给祭仲出主意,要祭仲在城门口问斩匽尚的父亲,这样便能引出匽尚和他的母亲,还自告奋勇的去做诱饵,想要引出匽尚。

匽尚和母亲就在近郊,没敢走远,还想着父亲是不是能脱离危险,和他们重聚,但是得到了祭仲要在城门口问斩逆贼,以儆效尤的消息。

当时匽尚很惊讶,想要去救自己的父亲,但是他没有功夫,他只是个在蜜糖罐里泡大的少爷,如今没了身份,没了钱财,也没有了权/利,如何能去救自己的父亲?

这个时候好友还找到了他们,说是要救出他的父亲,让他们在某个地方汇合,当时匽尚深信不疑。

然而到了时间,匽尚却看到了团团的郑国军/队,那好友手中提着匽尚父亲的人头,人头血淋漓的,睁大了眼睛,怒目而视,满眼都是愤怒和不甘。

匽尚的母亲当场差点昏死过去,本就身/子不好,直接吐了血,那好友为了荣华富贵,出卖了朋友,还拿着人头去找自己的世交侄/子,想用匽尚的人头去邀功。

匽尚本以为自己无法突出重围,一定会死在这里,也算是全/家团圆了,然而没想到的是,一直文文弱弱的母亲却突然暴起,抓/住了那友人做人质,威胁他放了匽尚。

那友人贪生怕死,赶士兵走开,匽尚听到母亲对他嘶声力竭的大喊:“尚儿!快走!快走!!”

匽尚不想走,他没了父亲,父亲的人头就在他面前,让他一辈子的信/仰都坍塌了,如今自己若是走了,母亲怎么办?母亲是一个弱女子,病患加身,还吐了血,脸色惨白,匽尚不能走。

然而母亲却大/义的说:“尚儿,快走!记得今天的事情,你要牢记今日的事情!牢记今日/你父亲的死!牢记今日他们的这般嘴/脸!牢牢记在心中,尚儿,你要回来报仇!回来报仇!!”

匽尚听着母亲的话,看着父亲还滴血的人头,心中苍夷一片,他的心中也只剩了愤/恨,为什么自己的父亲一辈子正直,却落得如此下场,为什么自己的母亲一辈子温柔娴静,却只能血溅当场?

匽尚不明白,为什么好人没有好报?因为专/权者才是最有权威的,他们手里有权,就能杀/人,能随/心/所/欲……

匽尚在那一日,学到了很多,学到了他这一辈子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不能轻信任何人,不要相信任何人,他要报仇,要为父亲,也要为母亲,报复祭仲,报复郑国。

匽尚离开了,他走了很远很远,一直走,离开了郑国,后来辗转来到了申国,过着抱头鼠窜的日子,他不敢透露自己的名字,因为身材高大,还能做做苦力,就这般混日子。

一年之后,他终于回到了郑国,多方打听之下,才听说了当年的事情,当年匽尚的母亲,等匽尚走远之后,便吐血身亡了,祭仲听说了这件事情,觉得是放虎归山,气急败坏,就将匽尚的父母尸体剁成肉泥来泄愤。

匽尚已经找不到父母的尸体了,就像他母亲说的,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报仇,从那个好友开始。

不过后来很凑巧,阴差阳错之下,那个好友成为了使臣,去调和郑国和楚国的关系,也就是三四年之前的事情,当时楚王熊赀才刚刚上/位,似乎是因为想要立威给郑国看,毕竟郑国乃是“中/国”,中原的腹地国/家,因此楚王竟然命人将那好友抓起来,将身为郑国使臣的好友给剁成了肉泥。

匽尚的仇算是报了一个,不过他的大仇乃是郑国第一权臣的祭仲,依照匽尚的实力,他根本无法报仇,再加上这个年代是很看重身份背景的,很少有人像是齐侯这样不注重人才的出身,因此匽尚游荡了很多国/家,包括宋国、卫国、申国,但是都没有人赏识匽尚。

在三年/前,匽尚来到了齐国,就在齐国和莒国的边邑讨生活,他的生活盘缠都没有了,也无法千里迢迢的跑到临淄城去,因此只能在这里讨生活,准备讨完生活再去临淄城。

匽尚没想到这里就遇到了齐侯,齐侯会冒着危险亲自来灾区,恐怕这一点就不是所有国君都能做到的。

棠巫躺在榻上,听匽尚用很平静的口气讲述着自己的经历,原来在匽尚和棠巫分别之后,没有几年就遭遇了变故,要不然匽尚和棠巫的表述并非很相似。

毕竟当年遇到棠巫的时候,匽尚不到二十岁,还是个心地很善良,并没有太多芥蒂的有钱大少爷,而如今相见,不只是棠巫变了,匽尚也变了,变得冷漠起来,整个人死气沉沉的,透露/出一种无欲无求的绝望。

齐侯听了匽尚的背影,心里却是高兴的,匽尚的父亲是水利方面的专/家,匽尚也是言传身教,在这方面的造诣不低,而且匽尚是想要得到重用的,得亏是匽尚在宋国卫国和申国都没有得到重用,这才来到了齐国,而且恰巧被齐侯发现。

齐侯算了算,若是上辈子的情况,恐怕要在很多年之后才能碰到匽尚,这么多年能建造多少水渠?

齐侯说:“虽然匽先生你是郑国人,但如今你与郑国有不共戴天之仇,孤不提帮你报仇的事情,因为这种事情还是你自己亲手来得好,但是孤可以给你地位,给你权/利,给你想要的东西。”

匽尚终于抬起头来,目光看向齐侯,一派死灰的平静渐渐迸发出光芒,双眼十分有神,说:“齐公讲的可作数?”

齐侯哈哈一笑,说:“作数?孤可是一言九鼎的。只要你能帮助孤修水渠,孤要你的才华,给齐国尽忠。”

匽尚一听,没有任何话,只是拱了拱手,似乎是已经臣服了。

吴纠没想到,水渠的事情这么快就解决了,匽尚是这方面的人才,而且他在齐国的边邑呆了三年,这三年已经对边邑的地形如数家珍了,匽尚很肯定的告诉齐侯,只要在边邑中修一条水渠,就能将河水引流,不仅仅可以灌溉城中和城外的农田,并且可以放下狠话,少说十年之中,这一代都不会有干/旱或者洪涝的凶年,人/民可以安居乐业,并且农业能得到一个凶猛的发展。

匽尚说的信誓旦旦,而且还随手画了几笔,将整个水渠的路线画了出来,说:“大概就是这个模样,在邑官还当/政的时候,尚便与邑官说过这个问题,想要邑官出钱修水渠,毕竟这几年雨水充沛,已经有洪涝的势头,但是这地方的邑官不肯出钱,上面拨下来的银钱也全都贪/污了,根本不管百/姓死活,不会去修水渠,还觉得尚是个痴人,竟然白日做梦,要把凶水引进城池,但是这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只要水渠的走向和材质过硬,就不会有任何危险问题。”

吴纠不是水利专/家,他是学管理的,说白了对这个根本一窍不通,上学的时候地理也是吴纠的短板,因此听的有些头大,匽尚在案子上沾着水涂涂画画,吴纠看的更是头晕眼花的。

别说是吴纠了,其实齐侯也是不懂装懂,一来是因为他不是邑官,根本不太了解当地的地形,二来是因为齐侯以前也不注重水利,所以根本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因此就跟听天/书似的。

齐侯侧头一看,发现吴纠正皱着眉,一脸认真地表情,好像听得特别投入,于是齐侯也装作一脸特别投入的表情,免得被匽尚看了笑话,其实吴纠特别投入,是因为他有些听不懂,所以一个问题要想好久好久,脑子反应好半天,需要快速运转才行。

齐侯也是一般,两个人听了一会儿天/书,匽尚却说得头头是道,而且一说起水利方面,那迸发出来的才华是不能遮掩的,仿佛是一块被尘土蒙蔽的玉石,光芒四射。

棠巫躺在榻上,听着他们说正事儿,也不敢打扰,他也是听不懂的,说这些棠巫一个字儿也听不懂,棠巫懂的只是医术,然而在看到匽尚的目光的时候,棠巫发现,或许变得人只有自己,而匽尚一直没有变过,那种掩藏起来的光彩,和当年简直一模一样……

匽尚很快讲完了,抬起头来看着齐侯,说:“君上以为如何?”

齐侯连忙咳嗽了一声,装作一副很高深莫测的说:“匽先生果然是人才,说得极是,令人十分解渴,如此一来,那这水利的问题,孤可就要交给匽先生了。”

匽尚点了点头,拱手说:“请君上放心,匽尚定然竭尽全力。”

齐侯点头说:“好,有什么需要配合的么?何时才能开工?水渠何时能修好?”

匽尚说:“只要有人力,修水渠根本不是问题,问题在于水渠是关系到百/姓安全和发展的事情,因此匽尚也不敢武断,最近发生地/震,又有泥石流和洪水,因此匽尚不敢武断决定,恐怕因为地/震改变了地形,因此想要登高远望,看一看这周围的地形。”

匽尚说的很对,而且很负责任,想要再看一看地形才做决定,这个边邑有山有水,一座高山靠在边邑的边上,正好可以登上去看看究竟,虽然山不是很高,但是边邑也不大,因此登上山头就可以看到全貌。

匽尚想要去山上看看,但是地/震的缘故,还有长时间下暴雨的缘故,山上发生过泥石流,山石和泥土一样,全都被冲的酥了,一碰就掉,很可能在发生危险。

齐侯有些关心自己方收的人才,另外一方面,其实齐侯也是多疑的,因为上辈子的匽尚太低调了,因此齐侯只记得他是个美男子,对于他的才华没记得多少,所以眼下心中还是有些怀疑,想要亲眼看看,虽然齐侯也不懂太多,但是亲眼看看的话,会比较放心。

齐侯沉思了一阵,说:“好,正好孤也想要看看这附近地形,就明天,明天若是不下雨,孤与匽先生就上山去看看。”

吴纠一听,顿时皱起没眉来,说:“君上,这恐怕不妥……”

去河口已经十分危险了,若是上山岂不是更危险,谁知道会不会发生泥石流,虽然今天这一天都没有下雨,一切仿佛又恢复了正常,但是这是没准儿的事情。

齐侯跟着吴纠从临淄城出来探察民情,若是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吴纠怎么能赔得起这个责任?

吴纠想要说话,却被齐侯抬手制止了,说:“二哥,孤知道危险,但是若是孤不亲自上山看看,如何能心安理得的做这个齐国国君?”

吴纠的话头顿时就被齐侯堵住了,齐侯又说:“二哥放心,孤让速儿跟着,让周甫留在府中跟着你舍饭救助难/民,这样也安全,孤也放心二哥。”

吴纠一听,更是皱眉了,说:“君上,若是您想上山去,纠也一定要跟着,否则纠是不会让君上上山去的。”

齐侯连忙说:“二哥,这山上危险……”

他的话没说完,也被吴纠打断了,说:“就是因为知道危险,也知道君上心意已决,绝不能改,所以纠才想要跟着君上上山,若是君上去山上勘/察,而身为大司徒的纠却在府中享清福,旁人会如何看待纠?纠心中也会不舒坦。”

吴纠说的很决然,齐侯见他那个严肃的表情,嘴角一耷/拉,还抿着,便没辙了,笑着说:“好好好,听二哥的,好么?二哥别气。”

吴纠顿时都有些无奈了,齐侯总是不分场合,匽先生好歹是只认识几天的人,齐侯竟然在匽先生的面前,就用这么宠溺肉麻的口气与吴纠说话。

吴纠感觉自己的老脸都挂不住了,实在是挂不住……

齐侯和匽尚说完了正事儿,便说:“那就不打扰匽先生了,明日一早,若是不下雨,孤便让人准备,一同山上去勘/察地形。”

匽尚点了点头,站起来恭送齐侯和吴纠,吴纠转头对棠巫说:“棠儿,好好休息,知道么?”

棠巫不方便点头,轻轻“嗯”了一声,想要说什么,吴纠没让他说,让他好好保养脖颈,尽量不要说话牵扯伤口。

齐侯和吴纠很快就走出了房舍,吴纠本想要回去休息的,毕竟若是不下雨,明日还要上山,一想到那山上刚下了好几场大雨,又是泥石流的,肯定脏兮兮的,到处都是泥,吴纠突然有些会后悔,自己这么爱干净怕脏的人,竟然主动要求和齐侯去滚泥塘,简直脑子进水了……

吴纠正往回走,却突然被齐侯从后面抱住了,吴纠吓了一跳,还以为齐侯发什么风。

齐侯身材高大,从后背搂住吴纠,一下将人搂在自己怀中,吴纠曾经在电视上看到过这种后背拥/抱,据说特别杀伤少/女心,简直是撩妹必用的撒手锏,然而此时,吴纠没想到齐侯突然这么苏起来,竟然抱住了自己。

吴纠一哆嗦,感觉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不止如此,齐侯还低下头来,用嘴唇轻轻的在吴纠的耳朵上蹭了两,用低哑深沉又性/感,充斥着浓浓的荷尔蒙气息的声音,说:“二哥,你忘了孤的鸡蛋羹了。”

吴纠一口鲜血险些就吐在齐侯的脸上了,因为吴纠以为齐侯用这种后背抱想要说什么,他还是太高看齐侯了,齐侯首先是个吃货,然后才是齐国国君……

齐侯想要吃那鸡蛋羹,想了很久很久了,从膳房就一直想,金灿灿的鸡蛋羹,嫩/嫩的,齐侯感觉那水嫩的程度,还有喷香的程度,简直跟他二哥一模一样,方才看到棠巫吃鸡蛋羹,其实齐侯偷偷暗搓搓的瞥了好几眼,不知道棠巫有没有吃的时候莫名感觉压力很大。

齐侯一直盼着一会儿回去,二哥给他做/爱心鸡蛋羹吃,结果二哥似乎给忘了,齐侯哪能忘了,便提醒了二哥一句。

吴纠满脸的无奈,叹了口气,只好转头默默的朝着膳房走过去,然后拿了两个鸡蛋,准备做/鸡蛋羹。

齐侯一脸殷勤的跟着吴纠,再次进入了膳房,第二次进入膳房,旁边的膳夫们虽然已经见过一次,但是仍然非常惊讶,险些又把刀给弄掉了。

齐侯见吴纠挽袖子,便殷勤的帮吴纠把袖子给卷起来,只是卷个袖子,齐侯却卷的一手的好色气,也不知道怎么弄的,吴纠觉得手臂直痒,又痒又麻的,忍不住脸都红了,但是齐侯竟然一脸认真严肃的表情,好像想歪龌龊的只有吴纠一个人似的。

吴纠咳嗽了一声,赶紧拿两个鸡蛋准备做/鸡蛋羹,结果齐侯拉住吴纠的袖子,一脸可怜劲儿地说:“二哥,多拿两个罢,这不够吃。”

吴纠惊讶的看着手中的两个鸡蛋,说:“两个还不够吃?鸡子吃多了要消化不了的,如今时辰不早了,君上明日还要上山去勘/察,需得早些歇息,还是别用太多鸡子的好。”

齐侯一听,好生的委屈,稍微低下一些头来,挑着小眼神儿看着吴纠,好像吴纠是个欺/压善民的土地主一样,而齐侯则是那被欺/压的杨白劳……不,那小眼神儿,可能是喜儿才对……

吴纠顿时压力很大,因为齐侯马上就要露怯露到边邑的膳房来了,齐侯进了膳房本身就是焦点,那些膳夫们一直偷偷的观察着齐侯,现在齐侯一脸的委屈,还要撒娇,吴纠都替他脸红,可惜皇帝不急太监急,齐侯一点儿没觉得丢人。

吴纠拿着那两个鸡子与齐侯对峙,齐侯便轻声说:“好二哥,咱们可以做点儿旁的事情,晚点睡……”

吴纠一听,头皮发/麻,旁的事情?不知吴纠最近是不是太温饱了,所以有点思淫/欲,总想到不该想的事情,可是吴纠觉得自己在这里赈灾,也没有温饱可言啊,应该不是自己的问题。

吴纠咳嗽了一声,齐侯以为他不同意,连忙亲自扶着自己的袖子,以免扫到桌案上的东西,又抓了三个大鸡蛋,献宝一样放在吴纠手心里。

吴纠手不小,但是抓不住五个大鸡蛋,赶忙用另外一只手去扶,免得鸡蛋掉在地上,就听齐侯说:“二哥理膳辛苦了,二哥也吃啊,一会儿孤与二哥一起用,所以再加几个,不是给孤吃,是给二哥吃。”

吴纠瞬间眼皮“梆梆梆”的就跳了起来,真是感谢齐侯的温柔贴了,竟然还准备给自己吃一半儿?吴纠心说,以为自己看不出来么?拿着自己当借口的吃货。

齐侯一脸正义,好温柔,好体贴,更多的膳夫转头看过来,不知道他们在研修什么,对着五个鸡子说了很长时间的话。

吴纠感觉不能陪着这吃货一起丢人,因此便拿着四个鸡蛋,把其中一个放下来,说:“最多四个,不能讨价还价。”

齐侯一听,立刻笑眯眯的说:“好好好,听二哥的,四个就四个。”

吴纠没办法,只好拿着四个鸡蛋,弄了一碗鸡蛋羹,他在那边忙碌,就顺口说:“盐,递我一下。”

吴纠还以为旁边有膳夫,结果并没有,其实是齐侯一直站在他后面,目光灼灼的盯着吴纠做/鸡蛋羹,听到吴纠说话,立刻目光在桌案上一扫,然后就找到了“盐”。

齐侯立刻殷勤的将盐递过去,吴纠接住之后,立刻往鸡蛋羹上一撒,瞬间发出“呼——”的一声,那“盐”好生的轻,竟然一下飘散开来了,险些呛鼻,吴纠这才一看,根本就不是盐,那是面粉!

因为膳夫们正在做舍饭的馒头,因此弄了很多面粉,齐侯五谷不分,竟然连盐都分不出来,认为应该是那种白色的,还稍微有些杂质的东西,看到手边上的面粉,就殷勤的递了过去。

吴纠眼珠子都要瞪下来了,四个大鸡蛋就被一勺面粉给搅合了,金灿灿的鸡蛋上面捧着一层白面,看起来好奇怪……

齐侯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仍然殷勤的盯着吴纠,吴纠已然没辙了,无奈的叹气说:“君上,您还是先回房舍罢。”

齐侯一听,顿时好委屈,又是那种低着头,用眼神撩吴纠,低声说:“二哥,你是不是嫌弃孤碍事儿了。”

吴纠心中一笑,齐侯的自定位还是挺准确的……

吴纠做了第二遍鸡蛋羹,这才做好了,齐侯亲自端着,欢天喜地的就去吃了,回到了房舍,迫不及待就开始吃,风卷残云,很快就吃光了,吃到就剩最后一口的时候,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

齐侯说:“二哥,你吃么?”

他说着,很自然的就将最后一口鸡蛋羹放进了自己嘴里,吴纠顿时想要冲天翻个白眼儿,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想要对人翻白眼儿。

齐侯吃完了,将小碗里的鸡蛋渣滓都咔嗤的干干净净,一点都不剩,小匕在碗里咔嗤着,发出“呲——呲——”的声音,搞得吴纠都有些耳鸣了,吴纠觉得,只是一碗鸡蛋羹而已,齐侯差点抱着碗把里面的汤给舔/了……

齐侯吃完,这才优雅的将往碗放下,擦了擦嘴,教养十分良好,动作十分优雅成熟,透露着一股迷人,笑眯眯的说:“二哥的手艺,孤一辈子都吃不腻呢。”

吴纠干笑了一声,齐侯连忙说:“二哥辛苦了,孤让人给你做热汤,沐浴一番解解乏。”

因为明日要上山,因此齐侯也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只是在吴纠沐浴的时候,给他捏了捏肩膀,真别提,齐侯的手艺也不差,吴纠给他捏的十分舒坦,这一天理膳的劳累都去除了,感觉还挺酸爽。

吴纠靠着浴桶,泡着热汤,享受着齐侯的服/务,就感觉齐侯的动作一顿,用一种忍无可忍的沙哑口气说:“二哥,你若是再哼哼,孤可不客气了。”

吴纠乍听到他那沙哑的嗓音,吓了一大跳,惊讶的睁大眼睛,赶紧咳嗽了一声,说:“纠……纠洗好了。”

两个人很快便就寝了,准备明日一大早出发去勘/察地形,救援抢险是一方面,安顿难/民也是一方面,最重要的还是从根本解决隐患问题,因此修水渠势在必行。

棠巫吃了饭,因为失血,很快也昏昏沉沉的睡过去,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仿佛是深夜了,棠巫侧头看了看,房间里没有任何声音,也没看到人影儿。

棠巫一惊,立刻从迷糊中醒了过来,连忙挣扎着爬起来,果然房间里没有人,棠巫不知道匽先生是不是回去睡觉了,亦或者出了什么事儿,便撑着榻站起来,竟然要下榻。

匽尚一直守着棠巫,棠巫睡的很熟,其实匽尚早就认出了棠巫,因为在匽尚眼中,棠巫根本没有改变,还是那个可爱的孩子,只是棠巫变得稳重了很多,而且医术很好。

匽尚不知棠巫后来/经历过什么,但是一定受过很多苦。

匽尚并不打算和棠巫相认,因为匽尚有自己的打算,他与齐侯和吴纠说的身世全是真的,但是有一点并没有说出口。

那便是当年匽尚离开之后,他的确去过宋国卫国和申国,也的确都没有得到重用,但是他后来还到过楚国。

那时候是楚王熊赀刚刚登基,正急需人才,他遇到了匽尚,想要收拢匽尚为己所用。

楚王熊赀可是个有头脑的人,因此他知道匽尚的软肋在哪里,匽尚这个人,无牵无挂,因此可以说是毫无软肋的人,但是楚王熊赀抓到了一点,那就是匽尚想要报仇的决心。

不管过去多少年,匽尚每每入睡,都会梦到父亲的人头淌着血,血淋漓的睁大眼睛,眼中那愤/恨和不甘,紧紧地瞪着自己,耳边回荡着母亲叫他报仇的声音,直到从梦中惊醒,一身是汗仿佛从水中打捞出来。

日复一日的如此,但是匽尚没有能力报仇,因为他面对的是郑国的权臣,一个比国君还要有权威的人。

楚王熊赀知道了这件事情,便告诉匽尚,自己可以帮他报仇,于是楚王熊赀找了一个理由,与郑国互通有无,并且暗示郑国派使臣过来,那个当年出卖匽尚父亲的友人,后来得到了祭仲的赏识,成为了祭仲的门/徒,被派来做使臣,出使楚国。

楚王熊赀让人在大殿上抓/住那个使臣,交给了匽尚,匽尚亲自将他的头颅砍下来,扔进水中,然后将他的身/体剁成肉泥,倒入火中焚烧。

因为楚王熊赀对匽尚的大恩,因此匽尚虽然是郑国人,但是却成了楚国的谋臣。

楚王把匽尚收归己用,但是并没有立刻就重用匽尚,他不需要匽尚修水渠,因为楚国的水资源很发达,很多城池旁边都有水,其实楚王熊赀的意识也很保守,起码对于水利来说,是相当保守的,反正很多城池旁边就有水,何必再修水渠,废时间不说,还劳/民/伤/财,实在不合算。

楚王熊赀想到了一个好办法,那就是将匽尚放到齐国去。

因为齐国一日比一日强大,自从齐侯的祖父当/政以来,齐国开始壮/大,虽然经过齐僖公的无所作为,还有齐襄公和公孙无知的乱政,但是齐国依然是强大的国/家,是楚国的第一隐患。

楚王早有对付齐国这个心思,他想要身为郑国人的匽尚去做细作,这样也好不招惹齐国的疑心。

自从齐侯即位一来,楚王熊赀越来越觉得,齐侯真的是一个隐患,因为齐侯竟然组/织了会盟,还是以天子的名义,虽然没几个国/家卖面子,但是其实齐侯的会盟还是具有十分重大的意义的,齐国一日强大过一日,楚王越来越睡得不安。

就在楚王熊赀派葆申出使齐国之后,楚王熊赀的这份不安更加浓重起来,因为他明白了,齐国实在太强大了,必须早作打算。

尤其是如今,楚王熊赀正准备将手伸到中原地带,郑国没有国君,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楚国若是能发兵攻打郑国,定然给周天子一个重磅打击。

然而齐国身为尊王攘夷的先驱,就算和郑国有间隙,但是一定会帮助郑国,对抗自己,楚王可不怕什么周天子的几国联军,但是他唯独害怕齐国,只要齐国不发兵,几国联军楚王都不放在眼中。

楚王觉得,这个时机千载难逢,是时候该重用匽尚了,匽尚在齐国做细作已经整整三年,只有一个人在联络匽尚,其余的人根本不知匽尚的身份,匽尚仿佛是个土生土长的齐国人一般了。

楚王打算让匽尚打入齐国的朝/廷,让匽尚用自己的才华获得齐侯的宠信,匽尚的能力就在水利和建设让,楚王想要齐侯修建宫殿,修建园林,用好大喜功来消耗齐国的财力物力,让他们无法来帮助郑国。

匽尚的确是这么做的,不过匽尚个人觉得这个方法很危险,因为齐侯听起来是个很正派的国君,根本不似鲁国那么好大喜功。

正好这个时候,边邑竟然地/震了,这简直是帮助了楚王,于是匽尚准备换一个疲惫齐国的方法,并非是以奸/臣的形式诱/惑齐侯修建宫殿,扩大园林,而是修建水渠。

为了融会贯通,水渠需要关联起来,因此只要一旦动工,消耗就会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无限的膨/胀下去,虽然对齐国是个长久的利益工程,但是也是一个十分比拼财力的事情,若是齐侯想要修水渠,肯定不能出兵帮助郑国对抗楚王,而匽尚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疲惫的方法,其实几百年之后,韩国对秦国的时候也使用过,嬴政元年的时候,韩国因为害怕秦国的强大,害怕被并吞,因此派出了工匠郑国,也是用修水渠的办法来疲惫秦国。

秦王嬴政眼光深远,同意了郑国修水渠的方案,也就造就了后世留名的郑国渠,郑国的造诣深远,郑国渠的灌溉面积达到四万顷,耗时长达十年,利/用工匠和钱财数不胜数,但是郑国渠修建之后,秦国号称再无凶年,并且为日后嬴政统/一奠定了坚/实的后背基础。

几百年之后的战国对水利的理解还是“疲惫”二字,更被说是几百年/前的春秋早中期了,也不怪楚王没什么眼光,若不是因为齐国发生这样百年难遇的大地/震,其实齐侯也不怎么注重水利问题。

匽尚等棠巫睡熟了,便悄悄起身,拉开房门,走了出去,很快便离开了府邸,往外走去,又来到了上次与楚国人见面的地方。

果然那个楚国人已经等在那里了,见到匽尚来了,便说:“匽大夫一定又带来了喜讯,是么?”

匽尚没有理他这话,而是说:“我要你去送个信。”

那楚国人说:“哦?可是给吾王送喜讯?”

匽尚淡淡的说:“并非是给吾王……”

匽尚说着,顿了顿又说:“这里的邑官被罢/免了,我在这里做了三年的邑民,深知这审为的作风和秉性,没什么作为,但是恐怕会怀恨在心。”

楚国人很不屑的说:“那又如何?他已经连兵权都没有了,还能怎么样?”

匽尚冷笑了一声,似乎在讥讽那个楚国人,说:“邑官虽然没有了兵权,但是还有人脉,在这里他便是地头蛇。再者说了,这里的官/员也不只是邑官一个,我听说这里的官/员,其中有一个乃是前任大司徒的门生,因为得罪了人,所以才被贬到这里,他还一直指望着前任大司徒能帮他调回临淄城,如今吕纠将那前任的大司徒踢下了台,你觉得呢?”

他这么一说,那楚国人眼睛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