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套(2 / 2)

无纠 长生千叶 11715 字 7天前

邑官的手中有兵,而且掌握着一方权/利和钱财,自然就有势力,如今眼下的邑官被贬,虽然还没有替补,但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因此这个官/员在很多人眼中,已经默认替补了邑官,权/利自然就掌握在他的手中了。

周甫怀疑他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他有能力,而且还知道齐侯的动向,实在非常可疑。

石速点了点头,周甫着急的说:“石大哥,你知道怎么还让他去找/人,他若是心怀不轨,就算真的找到了人,也不干好事!”

石速说:“别着急,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让他去找/人的。”

周甫一时间更是懵了,石速说:“若真是这官/员搞的鬼,咱们逼问他,也很难得到结果,不如摆出一副需要他去寻找君上的态度,好让他放松警惕,再派人盯紧他,若是这官/员真的有什么异动,咱们也好顺着找/人。”

周甫这才听懂了,原来石速是故意让他去找/人的,毕竟这个官/员相当可以,他们可以偷偷跟/踪这个官/员,找到齐侯和吴纠的可能性也稍微大一些。

石速又说:“我再派人继续去找,这样兵分两路,也好早些找到君上和大司徒。”

周甫点了点头,说:“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那官/员从房舍里走出来,演完了一出苦肉计,其实他也很苦恼,因为虽然信誓旦旦的说齐侯已经死了,但是其实官/员的人,根本没有抓到齐侯,连尸体也没有找到,反而找到了两具士兵的尸体,一具被利刃插了胸口,另外一具则是掉下瀑布,摔得稀巴烂。

而且那个方向,若是齐侯和吴纠真的逃脱了,很可能已经到了莒国,一进莒国,没有确定的方向,他们也不好去追,万一被莒国人发现了,那可是外交问题了。

因此官/员也十分的焦急,秘密把人叫来,说:“还没找到人么?”

那士兵连忙说:“大人,小人们已经在加紧搜/查了,但是……但是山上都找遍了,连个尸体也没有。”

官/员说:“废物!还不快去找,只要找到,立刻就杀了,我要尸体!”

那士兵连忙说:“是是,小人知道了。”

齐侯和吴纠沉沉的睡了一晚上,醒过来的时候,那些难/民们已经开始做早饭了,很简单的早饭,弄个汤吃,简陋而且不怎么顶饱,不过齐侯竟然给饿醒了。

齐侯醒来的时候,就发现吴纠趴在自己旁边,睡得很不安稳,他的双手包着纱布,但是因为关节受伤,非常不好愈合,纱布有些发红。

齐侯看着吴纠,心里顿时一拧,慢慢撑着坐起来,想要让吴纠躺上来休息一下,没想到他一动,吴纠立刻就醒了,连忙抬起头来,说:“君上,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齐侯见吴纠这么紧张的样子,一个没忍住,竟然笑了出来,说:“二哥担心孤,孤心里好生很开心。”

吴纠无奈的说:“君上身上可有不舒服?”

齐侯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只是没劲儿,已经好多了,多谢二哥相救。”

吴纠说:“君上不必谢纠,谢谢这些村/民才是。”

那难/民正好走过来,将热汤的碗端过来,说:“恩公跟我们客气什么,这里什么人没有接受过恩公的恩/惠?”

齐侯是被饿醒的,吴纠也知道他流/血太多,正需要补身/子,连忙端着碗过去,喂给齐侯吃饭。

饭的滋味很难吃,可以说是简直无法下咽,让齐侯这个喜欢美食的人觉得十分难熬,但是因为饿得厉害,就算再难吃也要吃了,否则没有力气。

吴纠闻着味就知道好吃不了,看到齐侯皱着眉,低声说:“君上要多吃点,否则伤口无法愈合。”

齐侯轻声说:“没有二哥做的好吃。”

吴纠无奈的说:“如今也没有这种条件,君上凑合吃罢,再说了,这是大家的一片心意,给君上省出来的粮食,没什么不好吃的。”

齐侯又说:“二哥回去给孤做/鸡蛋羹,好不好?”

吴纠有些奇怪,怎么鸡蛋羹竟然变成了齐侯的新宠了,按照齐侯的口味来说,他不是应该喜欢吃又麻又辣的烤鱼,味道厚重的烤肉,还有大煎饼大包子一类的么?怎么突然喜欢上了小清新的鸡蛋羹?

其实吴纠不知道,在齐侯眼中,那嫩生生的鸡蛋羹和吴纠长得是一模一样,吃起来的味道恐怕也一样,嫩的滑不留口,简直没辙了!

吴纠可想不到齐侯想什么,便说:“好,回去一定给君上做,一个鸡蛋羹也不值什么。”

吴纠刚说完,齐侯立刻讨价还价的说:“不行,不能是一个,要六个鸡蛋的鸡蛋羹。”

吴纠险些吐齐侯一脸血,问问大家谁吃鸡蛋羹一次吃六个鸡蛋,都不是补的喷鼻血了,鸡蛋黄非要直接从鼻子里喷/出来不可!

齐侯没听吴纠回答自己,立刻露/出一脸委屈说:“不好么,二哥?”

吴纠心想着,当然不好了,吃六个还不一次性给吃死了?可是又想着,不能和他讨论这种无聊的问题,便敷衍着说:“可以,回去给君上做,君上要几个做几个。”

齐侯笑眯眯的说:“虽然孤很想听到二哥百依百顺的话,但是这一听就知道是假的,二哥敷衍孤都这么没有诚意。”

吴纠竟然无/言/以/对,别说齐侯的感官还挺灵敏的……

吴纠喂齐侯吃了东西,自己这才吃了一些东西,便说:“如今如何是好?”

如今的情势已经很明显了,显然是那官/员作祟,他们想要回去,但是回去不容易,毕竟小邑可是官/员的管辖范围,虽然周甫和石速坐镇在小邑内,但是强龙不压地头蛇,谁知道官/员怎么搞鬼,没准他们还没见到周甫和石速,就已经被抓/住了。

齐侯受了重伤,骨折的手臂不需要好好调养,若不好好调养,落了病根儿,或者变成了残疾,以后都是让人诟病的话题,再加上他的腿,齐侯的腿还伤痕累累,绝不能跋涉,吴纠不敢带着齐侯去冒险。

齐侯沉吟了一阵,说:“不如……请人去送信。”

吴纠也想到了这一点,因为之前吴纠已经通报了小邑,可以让莒国的难/民进入城内领粮食,因此这边的难/民都可以进去城门,是畅通无阻的,让难/民去报信,再合适不过了。

但是有个问题,齐侯说:“难/民进不了官/府,无法与周甫和速儿见面。”

这个时候吴纠笑了一声,说:“君上您怎么忘了,还有匽先生呢?”

吴纠和齐侯可不知道,山上行刺的时候,虽然并非是匽尚组/织的,但是也有匽尚的“功劳”,匽先生将消息透露给了邑官,邑官还有人脉,找到了和前任大司徒有关系的官/员,因此那官/员才仗着胆子搞了行刺。

吴纠和齐侯不知匽尚是楚王的大夫,匽尚因为楚王有恩/惠于他的缘故,一方面也是为了抱负郑国,正好需要从齐国下手,因此匽尚才想到要刺杀齐侯,一劳永逸的办法。

楚国和齐国本身就是两个阵营,匽尚乃是忠实的楚王阵营,春秋无义战,匽尚的权谋之术也无可厚非,再者因为棠巫的原因,匽尚曾经两次三番的劝阻吴纠上山,只是吴纠和齐侯都觉得匽尚有恩于自己,所以根本没有多想。

如今吴纠出主意,准备让难/民进边邑去,并且带信给匽尚,让匽尚通知周甫和石速,派兵到边邑门口来迎接齐侯和吴纠,这样就安全得多,也能避免那个官/员搞鬼。

齐侯也不曾怀疑过匽尚,当即就觉得这个办法很好,便说:“还是二哥法子好。”

那难/民说:“恩公们需要送信,让我去罢?”

吴纠说:“这样不好,上次你行刺的事情很大,我恐怕官/府的人认出你来,还是让旁人去罢。”

那难/民其实不懂这些,他们想找一个看起来不怎么起眼,也没什么威胁力的人去,那老医师因为也吃了齐国的赈灾粮,虽然他是莒国人,但是也愿意帮这个忙。

齐侯在一块破布上写了几句话,然后交给老医师,老医师就将那破布踹在怀中赶紧走了,准备中午之前进城去,好在下午可以回来。

匽尚随着队伍回了府邸,外面都是找/人的声音,第二天一大早,很早就传来嘈杂的声音,士兵来了又走,都是在回禀找/人的进程的,不过依然没什么进程,齐侯和大司徒依然没有找到。

匽尚观察了一下,那官/员满脸着急,不似放松的样子,匽尚顿时心里就明白了,恐怕事情是给搞砸了,那官/员没能杀了齐侯和吴纠,而是让齐侯和吴纠跑了。

匽尚其实本没有报多大希望,因为这个边邑的官/员,一个比一个草包,但是若能真的杀了齐侯,也算是一劳永逸,因此匽尚还是打算试一试,如今看来显然是失败了。

府邸里很多人都跑出去找国君和大司徒,因此舍粥的人就少了,匽尚借着舍粥的名义,出了府门一趟,很快就到了和那楚国人碰面的地方。

那楚国人过了一会儿才来,因为是白天,因此两个人说话的时间不能太长。

那人皱眉说:“你的计策失败了,齐侯没有死,我打听了,那个官/员分明就是个草包,让齐侯和大司徒全都给逃脱了,而且很有可能该逃进了莒国。”

匽尚听了却没有任何焦急和讶异的神色,淡淡的说:“我想也是,能让那官/员都束手无策的事情,那莫过于两个人逃出了他们管辖的范围,看来齐侯和大司徒还有些本领。”

那楚国人冷笑说:“你还真是不着急呢?这事儿若是查下去,查到了你头上,哼,我看你怎么办,如何向楚王交代?!”

匽尚说:“正是着急,才找了你来,既然已经没有办法杀掉齐侯一劳永逸,那尚便将计改变一下方式,需要你做一件事儿。”

那楚国人又说:“这回匽大夫又要我做什么?”

匽尚眯了眯眼睛,淡淡的说:“杀了那个邑官,以防查到我的头上,剩下的,你不必多管。”

那楚国人听着匽尚的口气,脸色很不好看,不过看得出来,楚王很重用匽尚,因此那楚国人也没有办法,很快就离开了。

匽尚慢慢往回走,刚走了几步,斜地里跑出一个老头来,那老头冲着他跑过来,抓/住他的衣襟,小声的说:“你可是匽先生?”

匽尚狐疑的看了那老头一眼,说:“我是,您是……?”

那老头立刻抓/住匽尚不放手,说:“匽先生,我可算是找到你了,有人托我给你送一封信,匽先生你快看看。”

匽尚更是狐疑,将老头抵上来的一块破布展开,那破布其实就是一块烂掉的衣裳,而上面的字则是用草药的汁/液捣碎写的。

匽尚打开一看,顿时脸上划过一丝惊讶,上面是齐侯的手记,告诉匽尚他们的具体/位置,叫匽尚将这个交给周甫和石速,让周甫和石速带兵去找他们。

匽尚看着这张破布,眯了眯眼睛,眼珠子微不可见的转了转,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办法。

匽尚便对那老头说:“老先生,劳烦您带一句话回去。”

那老医师连忙点头,说:“匽先生,您说罢。”

匽尚嘱咐了老医师之后,立刻将那破布塞/进怀里,然后走进了府邸。

匽尚进入了府邸之后,并没有立刻去找周甫和石速,而是在府邸里站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他的面容冷漠极了,蹙着眉,站了好一会儿,这才抬步往前走去。

棠巫听说了齐侯和吴纠出事的事情,但是他没有办法,自己还受着伤,其他人都出去找了,棠巫就在府邸里坐镇,万一齐侯和吴纠回来了,棠巫也好找/人出去报信。

棠巫在房舍里坐着,一直不能安生,就准备出来转转,他刚拉开门,就看到了匽先生。

匽先生站在房舍前的小花园中,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今日天气比前些日子都冷,棠巫见他穿的单薄,还想让匽先生赶紧进来,不过刚要开口,就看到匽先生伸手按了一下胸口,随即就抬步走了。

棠巫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但是这个方向竟然是往府邸的深处走去的,棠巫皱了皱眉,立刻抬起脚步追上去……

匽尚思考了一番,就往府邸里面走,隐约听到官/员的声音说:“废物!怎么还么找到!?他还能插上翅膀跑了不成!?还不快去找!!再找!”

“是是……”

匽尚走过去的时候,正好大门打开了,房舍里走出来好几个官兵,那几个士兵匆匆离开,离开的时候还看了他一眼。

官/员走过来刚要关门,就看到匽尚站在外面,匽尚可是齐侯和吴纠的座上宾,之前邑官可就是匽尚扳倒的,因此官/员一看到匽尚,顿时吓了一跳,寻思着自己刚才的话,有没有说漏嘴,不知有没有被匽尚听出什么端倪来。

匽尚则是笑了一声,慢悠悠的走过去,说:“大人,不请小民进去喝杯酒水么?”

那官/员狐疑戒备的看着匽尚,匽尚则是说:“小民手中,有大人想要的消息。”

官/员听了,眼珠子转了转,看着匽尚,匽尚低低的笑了一声,说:“也有可以让大人脑袋点地的消息……”

那官/员一听,顿时打了一个寒颤,匽尚则是施施然的走进了房舍,官/员赶紧将门“嘭!”一声关上。

匽尚进来之后直接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的品着,吸了一口茶香,笑着说:“大人可真是会享福,不过大人的清福,也享受不了两天了。”

匽尚这么说,那官/员十分害怕,毕竟匽尚是有前科的人,官/员就瞪着眼睛,一脸威严的样子,想要吓一吓匽尚,说:“你这刁/民,是想愚弄本官?”

匽尚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块破布,直接扔在案上,说:“是不是愚弄大人,大人自己看了就知。”

官/员狐疑的将那块破布展开,本身只是打算瞧一瞧,没想到一看之下,眼睛顿时就要瞪出来了,那上面是齐侯的手记,让石速和周甫去边邑的城门接他们,而且还明确的说了,怀疑官/员捣鬼,行刺的事情很可能是会官/员搞出来的。

那官/员一看,顿时白毛汗都要流下来了,脸都褪色了,差点就牙关咯咯作响的打起颤/抖来,看完破布又看匽尚,说:“你……你是什么意思!?”

匽尚很自然的伸手将那块破布又抽/了回来,笑着说:“什么意思?大人不是很明白么?难道大人想要匽尚把这块破布交给周将军和公子速?那样大人可真是吃不完兜着走了。”

官/员气怒的说:“你敢威胁本官?!你这是想要敲诈本官了!?匽尚啊匽尚,你竟然是这种贪得无厌的人!”

匽尚笑眯眯的,端起茶杯又呷了一口茶水,轻声说:“匽尚本不是贪得无厌的人,只是匽尚这个人,穷困怕了。大人不也明白么,穷困和富贵,大人您会选哪一类?”

那官/员瞪着匽尚,说:“你要怎么样?”

匽尚说:“这张破布,匽尚可以没见过,而大人也可以带着兵马,去‘迎接’国君和大司徒,至于国君和大司徒到底是被哪个贼人杀死的,匽尚就不知了,匽尚只想要一些小钱,足够这辈子衣食无忧的,大人您说,值不值得呢?”

那官/员听着匽尚的话,匽尚的意思很明显了,就是想要将这个消息出卖给官/员,并且捞一笔钱,若是真的让齐侯和吴纠顺利回来了,那么官/员的诡/计绝对会被戳/穿,到时候便是死罪!

官/员眼珠子狂转,匽尚就稳稳的坐在那里,笑眯眯的等待着,就听到官/员终于咬牙说:“你要多少?”

匽尚一笑,说:“既然大人有诚意,那就好办了。”

匽尚和官/员敲定了价/格,然后很快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匽尚将破布交给官/员之后,这才慢条条的走出了官/员的房舍,准备往回走去。

匽尚走出来没几步,就看到一片淡蓝色的衣摆,抬头一看,竟然是棠巫,棠巫一脸淡然的站在他面前。

棠巫不住在这个院子,这个院子乃是官/员的院子,和棠巫住的地方隔着很远的距离,而棠巫突然就出现在这里,还看着匽尚。

匽尚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棠巫,随即很淡然的继续往前走,说:“你听到了?”

棠巫见匽尚往前走,亦步亦趋的跟着他,说:“匽先生?”

匽尚的口气还是淡淡的,问了第二便,说:“你听到了?”

棠巫这个时候才点了点头,不过没说话,匽尚又说:“什么时候听到的?”

棠巫说:“小臣看到匽先生往这边走,心中奇怪,便跟上来了。”

匽尚笑了笑,说:“那就是从头到尾都听到了?”

棠巫没有说不是,也没有说是,匽尚说:“那么现在,你是不是要去告发我了?”

棠巫看着匽尚,说:“不是。”

匽尚停顿了一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棠巫,眼神有些许的差异,棠巫的眼神反而更加淡定了,说:“小臣知道,匽先生不是那样的人。”

匽尚一愣,随即苦笑了一声,说:“什么样的人?连我自己也不知道,那个唤作匽尚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说着,又说:“快将周将军和公子速找回来,晚了便来不及了。”

棠巫一听,连忙说:“是,小臣这就去。”

匽尚刺杀齐侯的计划,显然是失败了,如此一来,匽尚便不想再执着于刺杀,以免露馅,若是漏了馅儿,那么之前的苦心就白经营了。

因此匽尚打算走一条其他的路径,让自己打入齐国的内部,得到齐侯的信任,那自然是揭/发奸/臣的路径。

虽然很多人都怀疑是官/员动的手,但是石速为了安全起见,恐怕官/员手中抓到了人质,因此不敢轻举妄动,而齐侯和吴纠生怕周甫和石速不知是官/员捣的鬼,错信了官/员,因此不敢直接通知他们,怕被当地的官/员截住书信。

如此一来,这中间的变故实在太多了,匽尚在接到老医师送来的信的时候,突然心生一计,如此便拿着那张破布,去和官/员狮子大开口了。

匽尚很成功的让那官/员觉得自己是个贪得无厌的人,因此官/员便相信了匽尚,肯定会按照那封信上所写的地址去抓人。

这个时候匽尚再让棠巫去找来周甫和石速,等官/员狗急跳墙的派兵去抓齐国和吴纠时候,周甫和石速就跟在他后面,便能成功的抓/住狐狸尾巴了。

而且这样一来,匽尚就是功臣,齐侯肯定会更加信任匽尚,就算匽尚不能一劳永逸的除掉齐侯,但是也可以成功打入齐国的内部,完成楚王的嘱托。

很快周甫和石速就过来了,匽尚将情况与两个人说了一遍,两个人都觉得事不宜迟,毕竟那官/员因为露陷的缘故,肯定想要除掉齐侯和吴纠,说不定马上就会动身,因此他们必须也要快速准备才行。

老医师下午就回来了,回来之后还带来了匽尚的口信,吴纠和齐侯一听,都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似乎若有所思。

很快天气就阴沉下来,天要黑了,难/民们开始做饭,大家吃了饭,很快天色黑的透了,今天似乎晚上要下雨,天气凉的很,吹着夜风,还有一些潮气,总有一股风雨欲来的感觉。

天色一黑,房舍也没有灯,难/民们很快就要休息了,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突听“沙沙沙”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漏风的房舍旁边匍匐,逼近。

“沙沙沙……”

“沙沙……”

“沙沙簌簌……”

一个难/民说:“什么声音?”

“下雨了罢?”

那难/民的话刚说完,就听到“轰隆!!!”一声,天上劈了一道闪电下来,淅淅沥沥的雨水从天而降,真的下起雨来。

但是那沙沙的声音,并非是下雨,渐渐的那沙沙簌簌的声音越来越近,还伴随着越来越明亮的火光。

吴纠看到外面的光亮,赶紧翻身起来,其他几个难/民也起来查看究竟,一个人惊讶的说:“老天爷,外面都是兵!”

吴纠往外一看,外面果然全都是兵马,但是那些兵马不知道穿的是什么衣裳,打扮的跟强盗一样。

“嘭!!”一声巨响,房舍的门本身就不结实,还被人一脚踹开了,随即一群兵拥了进来,快速的扫视了一眼众人,随即就冲向齐侯和吴纠。

一个人想要去抓吴纠的手腕,齐侯虽然一只手臂和一条腿受了伤,但是其他地方都是小伤,不怎么碍事儿,猛地出手,“嘭”一声打在那人的手腕上,那人只感觉手腕剧痛,一阵哀嚎,紧跟着胸口一重,“咚!!”一声被踹了出去,直接从房舍的门里飞了出来,撞在地上。

那官/员不放心,还是亲自跟来了,但是躲在后面不敢出来,还乔装了一下,不想暴/露自己,毕竟自己可是齐国边邑的官/员,这地界已经是莒国了,多有不便。

很快官/员就听到了惨叫,然后是一个士兵从里面飞出来,“咚!”一声掉在地上,滚着爬不起来。

官/员吓了一跳,说:“废物!他们有多少人?您们这群废物,还不一起上!?快去给我抓人!”

他的话音一落,就听到一声轻笑从房舍里传出来,笑眯眯的说:“大人,抓什么人呢?”

说着,就见一个穿着麻/衣的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吴纠白色的袍子早就脏的不能要了,只能换上一身简单的粗麻/衣裳,但是因为他长相温文尔雅,气质又很出众,因此就算只是粗麻的衣裳,也透露/出一股贵气。

吴纠不急不缓的从房舍里走出来,还扶着同样穿着一身麻/衣的齐侯。

齐侯身材高大,穿着一身短打,虽然受了伤,但是因为这些村/民没有他那么高的身材,因此衣服都有些小,穿在齐侯身上,就把最简单朴素的衣裳穿的骚气满满,让人看第一眼就觉得绝对忘不掉。

两个人从里面出来,那官/员吓了一跳,但是不敢说话,只是小声的催促着,说:“抓/住!抓/住他们,快杀了他们!”

吴纠则是笑眯眯的,还是不着急的样子,说:“怎么,大人,刺杀不成,现在又要扮成土/匪杀/人了么?大人的伎俩怎么都如此……土得掉渣?太没水准了。”

那官/员一听,气的直哆嗦,眼看着这附近荒无人烟,只有一屋子难/民,便不再躲闪,将脸上蒙着的布拉下来,从人群中走出来,趾高气昂的说:“杀/人还要什么法子,只要能杀,管他什么法子?如今你们已经是阶/下/囚,若是你们跪下来求求爷爷,或许爷爷可以给你们一个痛快,若是你们不肯下跪,那你们身后的这些刁/民也要一同赔死!”

官/员说的十分嚣张,似乎是因为被发现了,所以就破罐子破摔了。

齐侯冷笑了一声,说:“区区一个邑官,好大的口气?”

吴纠笑着说:“这口气,臭的紧,逆着风都能臭十里。”

官/员觉得吴纠死到临头了,竟然骂人不带脏字儿,气的险些哇哇大叫,冷笑说:“来人!快来人,将他们给我抓起来,爷爷我改变主意了,就这般让他们死了,真是好生可惜了,哼,什么大司徒,不过是个以色魅君的货色罢了,今儿爷爷我也享受享受,若是伺候的好了,指不定还留你一条命呢。”

齐侯一听,顿时怒气就冲了上来,一脸的狠戾,他本身长相就严肃威严,一眯起眼睛,板着嘴角,整个人就更显得可怖起来。

吴纠却笑了笑,不以为意的笑着说:“哦?是么?大人你可知道,你这个人不只是口气臭,而且长得还丑,长得这么丑,一没权二没钱,还想让别人侍奉你,你这人倒是有个优点,就是蛮自信,蛮乐观的么?”

吴纠这么说着,那官/员被气得脸红脖子粗,喝道:“还等什么!快去抓人!给我抓/住!”

旁边的士兵赶紧要去抓人,然而吴纠却一副稳当当的样子,根本就不着急。

就在这个时候,但听四周杀声震天,火光突然从四面八方猛地冒出来,将官/员的兵马团团包围住,快速向中间收缩围拢过来。

官/员顿时吓得脸色都白了,不知出了什么岔子,竟然突然冒出这么多兵马来。

周甫和石速一马当先,快速从侧地里冲过来,策马来到齐侯和吴纠面前,两个人快速翻身下马,单膝跪地说:“君上与大司徒受惊了,卑将来迟,请君上责罚。”

那官/员一见是周甫和石速,那阵阵的杀声则是精良配备的虎贲军,吓得更是面容失色,险些瘫坐在地上,嘴里喃喃的说:“不可能,不可能。”

那官/员一脸要昏死的表情,就在这个时候,突然看到还有一匹黑马,晃晃悠悠的排开人群往这边走过来,那马上的人身材高大,虽然骨/瘦/如/柴,但是能看得出来,其实面目轮廓非常英俊,带着一股文人的气质,又有一种冷漠和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

正是匽尚!

匽尚骑在黑马上,慢悠悠而来,官/员看到匽尚仿佛见鬼了一般,说:“你……你……怎么是你!?”

匽尚则是一笑,说:“多谢大人的钱财。”

那官/员一听,顿时就明白了,自己可能是中了圈套!

其实匽尚知道行刺失败的事情之后,早就想要改变策略,换成一个保守的策略,老医师递来书信的时候,匽尚立刻计上心头,便让老医师给齐侯和吴纠带话,就说当地的官/员会去迎接他们。

老医师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便原话带回来了,齐侯和吴纠一听,都有些奇怪,明明在信上已经说了,官/员是细作,可能是那个图谋不轨暗中策划行刺的人,匽尚怎么可能还带话说官/员会来迎接他们?

吴纠和齐侯也不傻,一想便明白了匽尚的意思,这其实是一招引蛇出洞,匽尚先装作贪得无厌,去给官/员通风报信,换取好处,不过转头匽尚又去找了周甫和石速,让他们快速派兵去拦截,这样一来,官/员露/出了马脚,而且还被抓了一个正着。

那官/员一脸见鬼的看着匽尚,说:“你……你这个贪得无厌的人!你收了我的钱财,却……却!”

匽尚微微一笑,说:“大人您也说了,匽尚是个贪得无厌的人,怪只怪在大人不肯出大价钱,君上和大司徒出的价钱更高,小人只好把大人您给出卖了。”

“你!”

那官/员气的说不出话来,齐侯眯着眼睛,冷声说:“速儿。”

石速连忙说:“君上。”

齐侯冷笑了一声,说:“将这乱臣贼子,就地正/法,他的部下有名冥顽不灵者,一并论处。”

那官/员吓得立刻大叫起来,说:“不……不不不!别……这里!这里是莒国,你们不能杀我!”

吴纠一笑,说:“险些给忘了,这里的确是莒国,在旁人地皮上杀/人的确不好,那就请君上移驾个五六步,跨到国界这边,再砍他的脑袋了?”

那官/员被吴纠轻飘飘的话,吓得浑身哆嗦,连忙“噗通!”一声跪在地行,磕头说:“饶命!饶命啊!小人只是……只是一时会迷心窍!小人知错了!知错了!”

齐侯“呵”的冷笑一声,说:“现在知错了?已经晚了。行刑,别让他污/秽了孤的耳根子。”

石速立刻过去,一把抓起那官/员,将他拖到国界这边来,“嗤——”一声抽/出佩剑就要斩下来。

那官/员凄惨的大喊着:“不要!!不要!别杀我!别杀我!我还有用!你们的队伍里有细作!是细作找到被贬的审为,审为才来游说小人造/反的,小人……小人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求君上和大司徒开恩啊!”

匽尚一听,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看了一眼那官/员,按理来说那官/员不可能知道是自己,毕竟透露消息的时候,并非是自己出马的,再加上之前匽尚将破布卖给官/员的时候,官/员也没有认出他来,因此按理来说那官/员不知道细作是谁。

可是官/员确确实实的大喊着,还在真切的哀嚎着:“君上饶命!饶命啊!您身边有细作!都是那细作的主意!”

齐侯一眯眼,与身边的吴纠对视了一眼,随即冷声说:“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