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己诏(2 / 2)

无纠 长生千叶 11874 字 7天前

吴纠笑眯眯的说:“谭国公子,您真是好雅兴啊,怎么跟这儿顽呢?”

谭国公子连声大喊:“饶命啊!饶命啊!!”

吴纠冷笑了一声,挥手说:“将他带出来。”

士兵们很快过去,伸手抓/住往里缩的谭国公子,将他拽出来,召忽顿时嫌弃的捂住了鼻子,原来这谭国老公子竟然吓得尿了。

吴纠可有洁癖,也是嫌弃,赶紧往后站了站,那谭国老公子根本站不住,吓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说:“大将军饶命啊!大将军饶命啊!别杀我!别杀我!宫殿里的金银珠宝,都送给大将军!求大将军饶命啊!”

吴纠看着不停磕头作揖的谭国公子,冷冷一笑,说:“谭国公子莫不是看纠不起?纠像是缺/钱的人么?”

谭国公子差点给吴纠噎死,的确,吴纠根本不缺/钱,他那个小饭馆儿,别无分号,就算涌现出一批一模一样的饭馆儿,都没有吴纠的火爆,而且身为齐国的上大夫,三公之首,粮俸就吃不完,吴纠根本不缺/钱。

谭国公子磕头说:“大将军,您就放过我罢!我我我……我做牛做马报答大将军!”

吴纠笑眯眯的说:“谭国公子言重了,您放心,纠是很尊重老人的,不会杀您。”

吴纠这话说完,旁边的召忽顿时笑了出来,东郭牙连忙咳嗽一声,召忽这才忍住笑意。

吴纠继续说:“我需要谭国公子做两件事儿,这两件事儿对于您来说,十分容易,其一……立刻让谭国的子民包括军/队投降,若是有顽抗的,就别怪纠心狠手辣了!”

谭国公子听吴纠的口气阴冷下来,立刻使劲磕头说:“是是是!立刻投降!立刻归顺!”

吴纠笑着说:“很好,纠便知这事儿对于谭国公子来说,不算什么,这其二嘛,便是让谭国公子去送口信了,纠现在便放你走,请谭国公子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知洛师的天子与各位诸侯,听明白了么?”

谭国公子一听吴纠要放自己去洛师,赶紧回答说:“听……听明白了!大将军放心,我……我一定传达!”

吴纠冷笑说:“召将军,还不快给谭国公子准备马匹和干粮,送谭国公子上路?”

谭国老公子乍一听“上路”,吓得魂儿都没有了,还以为吴纠真的要杀了自己,结果召忽真的牵了马匹过来,还给了他一包干粮,说:“还不快走!?”

谭国老公子目瞪口呆的,不过为了保命,还是赶紧/抓过干粮和马匹,翻身上马,骑着马快速的逃命,往洛师赶去了。

吴纠让他去洛师,其实目的很简单,便是让洛师的人都知道,齐国一举攻破了谭国,便是要威慑洛师。

谭国老公子得以逃脱,赶紧纵马飞奔,想要去洛师搬救兵杀回来,吴纠怎么不知道他的心思,不过也没关系,其实目的都是一样的,都会让天子知道,齐国已经不费一兵一卒,攻破了谭国。

洛师之中,因为已经削掉了齐国的侯爵,因此大家还沉浸在歌舞升平的安详之中。

刚开始胡齐觉得,削掉了齐侯的侯爵,似乎有些不妥当,万一齐侯发/怒,要攻打洛师怎么办?

不过后来很多诸侯都做出了响应,纷纷来到洛师,与天子探讨发兵讨/伐齐国的事情,因为响应的国/家多,因此天子渐渐开始有恃无恐起来。

前些日子谭国公子派人来,说是齐国有所异动,似乎要出兵谭国,此时天子还在和各诸侯们讨论这件事情。

鲁公是不想救援谭国的,说的冠/冕/堂/皇,说:“谭国城门坚固,天子和谭公根本不需要担心这事儿,齐国人久攻不下,也会知难而退了,眼下联军准备攻打齐国,切不可分心呢。”

老谭公知道鲁国是不想派兵,但是说的也有道理,毕竟老谭公可是很自信自家的城门的,根本不会被攻破,因此也十分自豪。

众人便没有讨论营救谭国的事情,反而将重点放在怎么攻打齐国上面。

晋国说他们可以从北面攻打齐国,鲁国莒国说可以从南面攻打齐国,卫国说他们可以从西面攻打齐国,就差一个东面,东面可以让天子去请相对强大的莱国攻打齐国,还说邾国和齐国亲厚,要防范邾国等等。

众人正说的兴高采烈,恨不得依然将齐国四面八方全都包围了,就差分食这一步的时候,突然有人/大喊着,仓皇进了大殿。

那人一身污/秽,蓬头垢面,白色的头发恨不得都被泥染黑了,冲进之后,“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大喊着:“天子救命啊!君父救命啊!”

天子和诸侯都懵了,看着突然冲进来的“难/民”,还喊着君父,谭国国君厉声说:“大胆刁/民!竟敢擅闯王宫!?”

那谭国老公子连忙抬起头来,拨/开自己满是黑泥的头发,露/出自己的脸来,说:“君父,是儿子啊!君父!!”

谭国国君一看,这才吓了一大跳,说:“怎么……怎么是你?你怎么这个模样了!?你不是在国都坐镇呢么?”

他的话一出,众人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似乎感觉到了隐隐的不妙,果不其然,就听谭国老公子哭诉说:“天子,君父,请给我做主啊!!齐国欺人太甚,他们打进了都城!”

老谭公厉声说:“胡说!我谭国大门坚/实,齐国人是如何打进来的?这不可能!”

“是啊是啊。”

旁边几个国/家的国君和使臣都在迎合,谭国老公子哭诉着说:“请各位信我啊,齐国真的派兵打过来了,帅兵的大将军乃是楚国的细作,齐国的大司徒吕纠!他……他会妖法!似乎是会巫术!竟然将我谭国的城门,击的粉碎!齐国人破/门/而/入,已经占领我谭国的宫殿!”

众人纷纷面面相觑,毕竟他们可不知道黑火/药是什么东西,在这种高冷兵器时代,黑火/药是难以想象的,在意识中都没有一个大体结构,因此众人似乎都不相信。

在他们的印象中,谭国的城门是坚/不/可/摧的,因为谭国有钱,因此修建的城门比洛师还要坚固,但是众人万万没想到,就是这样的城门,被齐国军/队击的粉碎?

众人有些质疑老公子的话,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人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鲁国和莒国两位国君一看,竟然分别说鲁国和莒国的大臣。

两个卿大夫都是满脸大汗的赶过来,纷纷跪下来,着急忙慌的说:“天子,君上,各位国君使臣,大事不妙了!齐国在边境狩猎演兵了!”

狩猎演兵,春夏秋冬四时都会做,哪个国/家都有狩猎演兵,那两个人却一脸见鬼的表情,千里迢迢的从鲁国莒国跑到洛师来。

天子皱眉说:“说仔细点!”

那两个使臣都喘不过气来,跪下来,回想起来却脸色苍白,战战兢兢的说:“齐国那叛贼国君,大约半个多月前,亲自率领兵马到边境来狩猎,因为带了一万多人马,因此小人就有些顾虑,怕是齐国叛贼狗急跳墙,想要攻打我们国/家。结果那叛贼竟然是来边境狩猎的,就在我们鲁国的边境附近,那时候但听震天巨响,也不知道齐国用了什么东西,竟然将一座山瞬间夷为平地,碎石纷飞,好像巫术一般!”

那莒国使臣也应和着,把自己看到的描述了一遍,原来是因为齐侯等吴纠走了之后,为了配合吴纠震慑洛师,便带着人马来到了鲁国和莒国的边境,展开狩猎演兵,将一座山头给炸平了。

这样一来,鲁国和莒国的国君都不在国内,而是在洛师商议联军动向,鲁国和莒国的大臣就会跑到洛师来禀报,也就配合了吴纠。

哪知道时间刚刚好,正好谭国老公子来洛师求救兵,这个时候鲁国和莒国的大臣就到了。

天子说:“那是何物?竟然如此厉害?”

鲁国使臣说:“小人没有半句谎/言,据探子回报,是齐国大司徒新研制出来的一种武/器,能发生剧烈的爆破,瞬间就能炸穿一座山啊!而探子回报说,齐国的国库之中,还有许许多多这样的武/器。”

莒国使臣也打听了,他们两个人打听的其实言过其词,毕竟黑火/药刚刚调配出来,也没这么大的威力,炸穿一座山实在太夸张了,但是绝对比冷兵器厉害就是了。

齐侯为了威慑洛师,因此特意放出消息,方便鲁国和莒国打听,也就夸大了其词,并且还说自己的国库中有很多很多。

莒国使臣应和着说:“是是是!据说这种武/器,唤作黑火/药!爆/炸的时候,就仿佛是一团火焰啊!”

天子一听,脸色都变了,诸位国君脸色也是大变,一个个仿佛菜色,都是面面相觑。

就在他们愣神的事情,有人快速走进来,乃是单伯单子正。

他走进来,立刻作礼说:“我王,齐国大司徒送来了书信。”

天子一听,听到齐国大司徒这几个字眼,顿时就打了一个哆嗦,赶紧让单子正将书信拿过来,天子展开羊皮一看,上面是血/书。

大/义是齐国忠心耿耿,但是有心怀不轨的国/家从中挑衅,天子若是明白事理,就应该惩处这些挑/拨离间的国/家,否则齐国就只能大/义为之,清理天子身边的叛逆贼子了。

这信是东郭牙写的,写的言辞十分犀利,天子一看,顿时脸色更是白了一分。

因为是血/书,旁边的鲁公也看到了,鲁公心中揣测着,若是齐国真的有这样惊人的武/器,那么齐国真的要是被惹急了,炸了谭国之后,就准备炸鲁国了。

鲁公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厉声说:“天子,谭国国君勾结楚国南蛮子,又离间天子与齐国,实乃罪/大/恶/极!”

天子胡齐一听,眼珠子也是一转,差点就没反应过来,不过后来反应也很快,立刻“乓!”的一拍桌子,大喝说:“鲁公说的对,谭国国君勾结外地,离间我周朝诸国,实乃罪/大/恶/极!来人啊,将谭国国君和谭国公子,都给寡人一并拿下!”

谭国国君和谭公公子根本没反应过来,就被冲进来的虎贲军给捉拿了,老谭公惊讶的大喊着:“天子!天子!老夫是忠臣啊!天子明/鉴!”

天子胡齐则是说:“谭国国君罪/大/恶/极,立刻削去爵位,你们谭国好生狡诈,不只是勾结外敌,而且还陷害忠良!理应当诛!”

莒公这个时候说:“天子,谭国国君最无可恕,不过复建议,将谭国国君和谭国公子交给齐公来处理,以表达天子对齐国的信任。”

天子一听,的确是这样,他们现在心中都是害怕,就怕齐侯拿黑火/药炸他们,于是全都想着如何讨好齐国。

若是将老谭公和谭国老公子交给齐侯处置,那绝对是讨好了。

天子立刻说:“对对,莒公说的正是!还有……对,还有,子正,你现在就赶去齐国,将这两个叛贼交给齐国处置,并且传达寡人的诏令,谭国公失德,削去爵位,降谭国为谭邑,归属齐国。”

天子想了想,又一咬牙,说:“还有,升齐国国君齐侯,为一等公爵!”

他的话一出,鲁公和莒公都是一脸悔恨的表情,天子胡齐是个怕事儿的,齐国一强/硬/起来,胡齐竟然就害怕了,不仅对方才围/攻齐国的事情只字不提,而且还对削去齐侯侯爵地位的事情只字不提,不只是如此,还将齐侯升为了真正的公爵。

鲁公本身就是公爵,按照礼义,鲁公是姬姓,而且还是公爵,总是高人一等的,但是现在好了,齐国又强大,又是公爵,鲁国再没什么优势可言了。

但是此时懊悔已经来不及,谁也没有敢出头的,若是敢出头,何必上赶着巴结齐国呢?

单子正立刻拱手说:“是!子正遵命!”

吴纠此去讨/伐谭国,简直是大获全胜,而且顺利的威震了洛师,天子和诸侯吓得是屁滚尿流,根本不敢再提围/攻的事情,这就便悻悻然的散了。

虽然吴纠说此去打仗一个月就回,不过也只是说说,打仗一个月足够了,但是齐国的军/队要在谭国驻军,防止叛兵,这样一来,那可不是一个月的时间。

两个月都过去了,夏日已经进入了如火如荼的阶段,齐侯那大包子不舍得吃,一天吃一个,眼看不馊掉也吃没了,吴纠还是没有回来,只是将一封一封的书信送回来,讲述谭国驻军的种种琐事。

随着天子派遣单伯押/送谭国逆贼来到齐国,并且下令册封齐国国君为公爵,吴纠可算是忙完了,也准备往回赶。

吴纠准备回齐国的时候,刚刚好,就遇到了单伯,单子正帅兵正好与吴纠汇合了,两个队伍便一起浩浩荡荡的上路。

单子正拱手说:“恭喜大将军,子正在洛师也听说了大将军的作为。”

吴纠笑了笑,说:“这还有劳单公的消息。”

单子正脸色有些尴尬,毕竟消息是偷偷透露/出来的,虽然单子正身为洛师内的伯爵,但是其实也明白,天子这个做法实在有些偏颇,吴纠若真是楚国人的内应,楚国人怎么会傻到将吴纠的身份爆出来?

单子正因为实在看不下去,所以才和公孙隰朋偷偷透露的,不过说到底,单子正是天子的大臣,因此这事儿还是挺尴尬的。

两个队伍一起开拔,往临淄城而去,到达临淄城的时候,齐侯亲自在城门口迎接,百官列队,百/姓夹道,欢呼的声音响彻天际。

齐侯吃完了大包子好几天,日盼夜盼,可算是把吴纠给盼回来了,不过哪知道吴纠竟然和单子正一起来的,齐侯顿时就吃醋了。

吴纠骑在纠墨上,还是一身的黑甲,充斥着一股浓浓的禁欲气息,整个人清冷又有些傲气,看的齐侯突然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当然那热血也可以形容成狼血……

吴纠从马上翻身下来,对齐侯行礼,齐侯伸手托住吴纠,笑着说:“大将军凯旋,不必多礼。”

齐侯将吴纠扶起来,就听到旁边有人笑着说:“仪父恭喜大将军再立一功。”

吴纠抬头一看,没想到邾国国君竟然也在欢迎的队伍之中,眼中露/出一些惊讶的表情。

邾国国君曹克一身黑色朝袍,头戴冠冕,穿的非常正式,还是那副高挑且精明的模样,狭长的眼睛笑眯眯的,对着吴纠拱手。

吴纠赶紧回礼,毕竟自己只是臣子,而曹克是国君。

原来邾国国君来临淄城,也有半个多月了,齐侯带兵到鲁国莒国边境演兵的时候,鲁国人还干扰了一番,是曹克“通风报信”的,让齐侯早作准备。

因此齐侯便邀请邾国国君曹克,到临淄城来做客,曹克很高兴就答应了,其实他来临淄城,可不只是为了做客,而是为了与齐侯商讨归属的问题。

众所周知,邾国乃是鲁国的一个小邑,最后因为强大,渐渐变成了国/家,如今邾国越来越强大,因此鲁国也越来越忌惮,在加上几次会盟的时候,邾国国君都力挺齐侯,因此鲁国已经把邾国看成了眼中钉。

邾国国君又是个识时务的人,知道鲁国已经衰落,想要保存邾国,必须要依靠齐国这种强大的国/家,因此便想要脱离鲁国,依附到齐国来,作为齐国的附属国/家。

曹克这次来,便是做这个的。

齐侯亲自迎接了吴纠,笑着说:“二哥,上缁车罢,二哥一路劳顿,先回宫去休息。”

吴纠点了点头,齐侯这才对一直被冷落的单子正说:“单公远道而来,甚是辛苦,今日已经晚了,也请进驿馆休息,明日一早孤便召开朝议,请单公上殿,明日晚间再为单公举行接风盛宴。”

单子正连忙拱手说:“谢齐公美意。”

齐侯十分殷勤的扶着吴纠上了缁车,很快放下车帘子,缁车就粼粼的滚动了起来,往宫殿而去。

单子正看着齐侯那般小心翼翼的对待吴纠,不由得有些出神,曹克这个时候走过来,拱手笑了笑,说:“单公,仪父有礼。”

单子正经常在洛师,很多国君都见过,这个邾国国君因为是小国/家,因此单子正没什么太多的印象,印象深刻也是从上次,齐国宋公邾国击退楚军有功开始的。

单子正只记得曹克是个笑面虎,看起来身材高挑,没什么威胁,而且总是笑眯眯的,不过曹克总是眯着眼睛笑,给人一种伪/善虚伪的感觉,再加上曹克本人就是心机重,心思细的人,因此说实话,单子正很害怕这种人,不善于和这种人交流。

单子正因为有一点点的死脑筋,因此喜欢那种比较爽朗大方的人,像是公孙隰朋,公孙隰朋和单子正十多年的老友,两个人可谓是意气相投。

单子正也喜欢吴纠这样的,彬彬有礼,给人一种温和的不知如何形容的感觉,让人打心底里很放松。

单子正见曹克与自己行礼,连忙也抱拳回礼。

曹克笑眯眯的说:“仪父正好也在驿馆下榻,若是单公不嫌弃,仪父可否与单公同路?”

单子正连忙说:“邾国国君您客气了,国君请。”

曹克伸手也摆了一个请的手势,他身材高挑,扮起君子来,着实彬彬有礼,尤其是手臂纤长,让开一步做出请的手势,看起来极为优雅斯文。

单子正赶紧往前走,曹克这才跟上去,两个人便同路往驿馆去了。

吴纠上了车,车帘子“哗啦”一声放下来,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听到“嘭!”一声,整个人就仰躺着被扑倒了,若不是车厢中铺着毯子,吴纠恐怕都要脑震荡了。

齐侯就好像一只巨大的大黑猫,一下傲娇的扑过来,不过若说齐侯是只猫,那这只猫肯定被辐射过,不然怎么能变异的这么壮?

齐侯将吴纠一下扑在车中,吩咐回宫,随即一脸哀怨的看着吴纠,说:“二哥,你说/谎,明明最多一个月足以,却去了两个多月,孤的包子一天一只,都已经吃完了好几天。”

吴纠听到齐侯又提起他的“新宠”包子,顿时忍不住冲天翻了个大白眼儿,若是后世提起齐桓公的贡献,吴纠肯定第一个想起来——包子干支记年法……

齐侯撩着他深邃的眼睛,盯着吴纠,声音沙哑饱含磁性的说:“二哥,你得赔孤。”

吴纠一听,赶紧给这只受辐射的大黑猫顺毛,说:“那……纠回去再给君上包几个包子?不过回去要是包,估计只能当夜宵吃了。”

齐侯笑了一声,说:“二哥,你当孤只会吃么?”

吴纠心里笑了一声,心说齐侯竟然也知道自己只会吃的,定位越来越准确了。

却听齐侯说:“也是了,孤若是只会吃,也想先吃……二哥。”

他说着,低头在吴纠的下巴上咬了一口,吴纠“嘶……”了一声,两个月不见,感觉齐侯长本事了,竟然真的咬人,还挺疼的,不知道下巴上是不是要留个牙印儿,肯定是青了。

齐侯咬了一下,不过很快就低下头去,含/住了吴纠的嘴唇,两个月没见,其实吴纠心中也是非常想念齐侯的,紧赶慢赶回了临淄城,如今终于见到了,吴纠自然也不会回避,就主动挽住齐侯的脖颈,回吻他。

吴纠的动作很温柔,透露着一些青涩,让齐侯有些热血沸腾,轻笑了一声,看着眼神迷茫的吴纠,又在他鼻尖上咬了一口,沙哑的说:“二哥今日方回来,孤先不难为你,等明日接风宴席之后,二哥知道要怎么做么?”

吴纠一听,脸上有些不自然,毕竟吴纠帅兵讨/伐之前,已经和齐侯说好了,当时说的便是回来之后的事情。

对于这方面的事情,其实吴纠知道的并不是太多,因为一直以来不是很关注,自然也就不知道,如今突然提到了日程之上,这让吴纠竟然有些紧张起来。

齐侯似乎看穿了他的紧张,笑着说:“二哥放心,孤会很温柔的,今日晚上就好好休息,养/精蓄锐,等着明日……”

他说着,轻笑了一声,吴纠脸上热的十分不自然,不过听到齐侯调/戏的口吻,便淡淡的说:“安知道是纠需要养/精蓄锐?君上也需好生休息才是。”

齐侯笑眯眯的说:“好啊,那孤就……拭目以待了?”

回到宫里头的时候,已经入夜了,夏日天黑的晚,都已经黑透了,宫里头静悄悄的,只剩下巡逻的虎贲军,和打扫院落的寺人宫女。

车驾缓缓停下来,吴纠已经睡着了,毕竟他这两个月都在外面,没有睡踏实过一天,吴纠向来寂静,睡得很浅,换了地方之后没有安全感,更别说是在谭国之内,还要恐怕余孽造/反,因此别看讨/伐谭国是个可以立功的机会,但是其实很累人。

缁车一摇一晃的,吴纠就睡着了,齐侯见他眼底下一片乌青,整个人也清瘦了一些,不由的十分心疼,就没有叫醒吴纠,伸手抱住他,将他打横抱起来,慢慢步下缁车,稳稳当当的将人抱在怀中,走进了小寝宫。

吴纠都不知道自己睡着了,最后印象还是在车上,然后就迷迷糊糊了,等太阳照在脸上的时候,才突然惊醒,猛地坐起身来。

齐侯已经早起,正在穿戴衣冠,因为今日有临时召开的朝议,准备迎接天子特使单子正,因此齐侯便早早起身,准备收拾一下。

因着齐侯怕吵醒了吴纠,所以根本没叫寺人,而是自己穿衣裳,他刚穿好了黑色的衣袍,正伸手将自己的黑发全都从衣袍中拨出来。

吴纠迷茫的坐在榻上,还没醒过神儿来,看到齐侯又黑又长的头发从领口里拨出来,整个人衬托的高大俊美,棱角分明英俊帅气,却不失优雅的美/感。

吴纠看的有些痴迷,忍不住伸手抓了一把齐侯的头发,一脸呆呆的样子。

吴纠呆呆的模样可不多见,之前吴纠醉酒的时候见过两次,但是后来吴纠也知道自己容易醉酒撒酒疯,因此就很少喝酒,齐侯便抓不到这样的好机会了。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齐侯看见吴纠这呆呆的模样,忍不住想要逗逗他,齐侯挑/起自己的一缕黑发,轻轻的骚在吴纠的脸颊上,笑眯眯的说:“二哥,怎么?看孤看的都痴迷了?”

确实如此,齐侯的基因那是相当好,身材高大,穿着黑色的衣袍并不显得魁梧,却十分威严,然而脱掉黑色的外袍之后,就能看出他这个人身上满处都是肌肉,硬/邦/邦的,不只是身材好,脸也长得好,从眼睛到鼻子,到嘴巴,根本没有一点儿瑕疵。

齐侯笑眯眯的捏了一下吴纠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在他嘴角一亲,说:“等一会儿上完朝,孤让二哥看个够,好么?”

吴纠这才醒过神来,发现自己被齐侯调/戏了,顿时瞪了齐侯一眼,恨不得给他编一头麻花儿!

因为时间不够,两人嬉闹一阵就要迟到了,因此齐侯的头发才幸免于难。

今日临时召开朝议,乃是迎接天子使臣单伯单子正。

单子正从洛师而来,押/送着谭国叛贼,不止如此,还带来了加封的好消息。

单子正很快便传进了路寝宫大殿,他走进去,就看到齐国的士大夫们都坐在了大殿上,齐侯一身黑色朝袍坐在大殿的上手位置,笑眯眯的看着他。

单子正连忙行礼,齐侯笑着说:“单公远道而来,就不要拘礼了,请坐。”

单子正谢过,但是没有坐下来,而是将天子的文书呈上给齐侯过目,说:“齐公,天子的意思是,谭国国君罪/大/恶/极,先是勾结楚国人叛/国,又挑/拨离间天子与齐国的关系。但是天子乃明君,心中深知齐国乃是忠臣之后,怎可有反叛之心,因此特意将谭国叛贼捉拿,子正已经将叛贼押/送到临淄城,等待齐公发落!”

单子正的话,自然是天子教他说的,说的十分冠/冕/堂/皇,说什么都是谭国的错误,而且天子没有受到挑/拨离间的影响,还对削去齐国封号的事情一概不谈,好像从未发生过这种事情似的。

齐国卿大夫们面面相觑,都感觉自己之前可能收到了假的削封诏令……

齐侯听了哈哈一笑,说:“天子真是太见外了,谭国反叛,这事儿理应由天子发落,孤怎么好插手呢?”

齐侯还装起洋蒜来了,单子正赶紧说:“天子信任齐公,且天子的意思是,将谭国削去封号,降谭国为谭邑,这谭邑也归属齐国所有,请齐公代为教/化掌管。”

齐侯一笑说:“既然如此,孤便不好辜负了天子的一番美意了,便勉为其难的接受谭邑,替天子教/化谭国的恶民。”

单子正拱手说:“多谢齐公,真是有劳齐公了。”

卿大夫们一听,天子这明显是吓怕了,服软/了,吴纠的黑火/药一炸,那简直天昏地暗,风云变色呢。

不过因为黑火/药的工艺和配方是完全保密的,因此大夫们根本不知,以现在的生产力,黑火/药的制/造过程需要长达一年之久,他们如今手上的黑火/药其实并不多。

连齐国的卿大夫都不知道的事情,天子如何能知道?因此其实吴纠也是演了一出空城计而已,最多起到吓唬的作用,想要黑火/药,还需加班加点的赶制,最快也要一年之后才能再次动用,毕竟之前吴纠还是在“实验”,只有齐娥一个人挑粪提纯硝石,能做出这么多来已经不容易了。

天子怕黑火/药,仿佛就是怕巫祝之术一样,不只是抓了谭国国君、割地这两项,还送来了更大的诚意。

这个时候单子正就拱手说:“子正恭喜齐公。”

齐侯笑着说:“单公所言何事?我齐国还有何需要道喜的?”

单子正从袖子里又拿出一卷诏令,恭敬的展开宣读,这卷诏令便是天子胡齐抛出来的撒手锏。

便是册封齐侯为一等公爵!

单子正的话音一落,路寝宫的大殿上顿时一片哗然,然后是陆陆续续交头接耳的声音。

很多人都在惊喜,天子讨好与巴结的意思很明显了,竟然提拔齐侯为公爵,那便是天子之下最大的统/治者了。

如今齐国已经是最强的大国,无论是经济还是农业,亦或是人口兵力,都远远超过其他国/家,刚刚还收了谭国为边邑,吴纠讨/伐谭国的时候,基本没有废一兵一卒,也没有伤害谭国的根本,因此谭国虽然被战争席卷,但是没受太多影响,国库里存着大量的金银珠宝和粮食,这些金银粮食眼下已然全都是齐国的了,如今齐国便更加强大,可以说是急速膨/胀。

在这样的绝对优势之下,天子胡齐册封了异姓诸侯为公爵,简直就是助长齐国的气焰,其他国/家显然要嫉妒,但是齐国的卿大夫们可是高兴了。

长久以来齐国都是侯爵封国,就算会盟也要看公爵的眼色,如今变成了公爵,上面再没人压一头,升了官,谁不高兴?

大家纷纷议论着,脸上挂满了笑意。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就在众人都觉得齐侯肯定会欣然接受的时候,就在天子也打着包票,齐侯绝对会被周朝再次收/买的时候,齐侯却凉凉的笑了一声。

他这笑声十分的耐人寻味,众人不由得全都息声,看向坐在上手的齐侯。

齐侯稳稳当当的坐着,一点儿高兴的脸色也没有,淡淡的一笑,反而多了一抹哂笑,说:“天子美意,孤真是受宠若惊啊。”

齐侯第一句话反应凉凉的,众人一听,心里都是奇怪,听这口气,似乎不对劲儿啊。

单子正也是听出来了,这口气绝对不对,和天子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单子正连忙抬起手来擦了擦冷汗。

吴纠看向齐侯,看他那表情就知道齐侯是什么意思了。

就听齐侯继续说:“俗话说得好,无功不受禄,如今我齐国没有什么功劳,只是讨/伐了心怀不轨,勾结外敌的谭国,乃是齐国分内该做的事情,毕竟齐国一直以来,遵行的也都是尊王攘夷的大/义,因此……孤不敢接受天子册封的公爵爵位。”

单子正有些流汗,他真没想到,齐侯不接受天子的册封,连忙又抬起手来擦了擦汗,尤其今日这个朝议有些不同寻常,今日朝议上还有从邾国远道而来的邾国国君曹克,曹克显然是捡了个热闹看,天子册封,臣子不接受,这还是头一次出现的事情,尤其眼下的情势还是天子巴巴的上赶着册封。

吴纠一看,便知道齐侯的意思了,齐侯是个闷骚,若是平日里册封齐侯,齐侯定然就接受了,但是今日不同,眼下的齐侯连个侯爵都不是,天子想要把这事儿和稀泥的抹过去,齐侯决计不答应。

齐侯阴沉沉一笑,说:“若是孤没有记错,如今孤身上根本没有爵位,一介白丁,不姓之国怎可突然受封公爵?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我周朝?”

单子正也听出来了,压力更是大,轻轻咳嗽了一声,说:“这……这事,天子因之前误信了谭国的谗言,因此错怪了齐公,如今天子已经知晓。”

齐侯做出一脸惊讶的表情,说:“哦?是么?孤怎么不知天子的心意?那天下诸侯可知天子的心意?恐怕现在天下诸侯还当我齐国是谋逆的反贼国呢!”

单子正更是额头出冷汗,大夏天的,竟然感受到了一股寒意,连忙说:“这事……具体天子没有示下,子正斗胆请教齐公的意思,这才好回去禀报天子。”

齐侯笑眯眯的,转头看向吴纠,说:“二哥,你法子多,就来说道说道,这该怎么办才好。”

吴纠被点了名字,施施然站起来,他就知齐侯心里闷骚的紧,若是今日不给天子难堪,齐侯定然不痛快,但是齐侯也非常明白,当/世的形式便是尊王,齐国虽然是东夷国/家,但是被周朝国/家团团包围,东南西北全都是周国的国/家,并不像楚国,楚国地处最南,且地势险要,因此可以靠地势称王,齐国是绝对不具备这个地利条件的。

因此在齐国绝对强大之前,齐侯明白尊王才是正道,定然不好直接反了。

反了不行,不反齐侯心里又不痛快,果然是个闷骚的。

不过幸好吴纠点子也多,吴纠深知齐侯就是想要天子面子上难堪,过不去,仿佛被抽/了两个耳刮子,这还不好办么?别看吴纠平日里斯文儒雅,好像特别平易近人似的,但是论惹人嫌,吴纠那肚子里也是一堆的坏水儿的。

吴纠笑眯眯的,拱手恭敬的说:“君上,纠的确有一个法子,使得天子即可以表达自己的心意,又能昭告天下,令天下诸国明白齐国的忠心。”

齐侯“呵”的笑了一声,因为他看到吴纠那狡黠的笑意的时候,就知道吴纠肯定有“好法子”了,便与吴纠一唱一和的说:“是什么好法子,二哥快快说来,与单公听听,好让单公转达给天子。”

路寝宫的大殿上,所有的齐国卿大夫,还有邾国国君曹克,天子特使单子正,全都注视着吴纠,就等着他说出这个法子。

就听吴纠笑着说:“也并非是什么大事儿,对于天子来说,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根本不值一提,然,亦能显示天子的公/正英明,亦能显示我齐国的忠君大度,可谓是一举两得……那便是,请天子写一封‘罪己诏’,昭告天下,为寡君平/反,为我齐国平/反!”

好家伙,罪己诏……

早在春秋时期,其实就有罪己诏这种东西,只不过并不是那么著名而已,后来随着发展,罪己诏越来越“流行”起来,汉明帝年间,出现了月食,汉明帝都要写个罪己诏。

因此单子正是听的明白的,让天子低头认错,还要昭告天下诸侯?单子正偷偷的又抹了一把冷汗。

齐侯却笑着说:“好,二哥说得好,的确如此,什么册封,什么加封,都是我齐国不该拿的。不该拿的,我齐国一概不要,该拿的,却一样都不能少,就劳烦单公,回去禀明天子,详细说说这个罪己诏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