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卖色相(2 / 2)

无纠 长生千叶 11896 字 7天前

勾引这个词儿,真不适合齐侯,因此齐侯说了两次都没说下去,感觉实在没脸。

吴纠则是笑眯眯的点头,说:“自然了,这事儿只能君上一个人去办,毕竟君上俊美英武,蔡姬准能上钩。”

齐侯无奈的说:“二哥你在消遣孤么?”

吴纠摇头说:“君上,这怎么是消遣呢?纠这不是在为君上离间蔡国楚国出谋划策么?”

原来吴纠的意思是,为了配合第一步抹书之计,他们要做第二步勾引蔡姬,这一步也为第三步打下基础。

吴纠所说的勾引蔡姬,是在楚王看过抹书,疑心的基础上,再让楚王“不小心”看到齐侯与蔡姬亲近,这样一来,楚王熊赀就更会疑心。

楚王熊赀就要想一想了,齐国和楚国一样强大,而且齐国号称开了十万大军过来,这么大规模的军/队,蔡国/会不会吓怕了?两面三刀,怎么同意楚国的,就怎么同意齐国,两边倒的从中牟利?

这样一来,抹书再加上亲近,这两个计策就能让楚国成功的疑心蔡国了。

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其实吴纠方才说的那些赞美的话,有一点是发自肺腑的,那就是齐侯身材高大,十分英武,吴纠想要取下蔡姬头上金钗,那可是定亲信物,楚王应允蔡姬做夫人的信物,若是拿到了这个,也就能进行第三步,找到蔡侯,威胁蔡侯,蔡侯这个胆小怕事的,被捏住了把柄,肯定随风倒,到时候他们能反将楚国一把。

因此吴纠是力挺齐侯去勾引蔡姬的,这样齐侯就能偷偷取下蔡姬头上的金钗。

齐侯一听,顿时给气笑了,一脸委屈说:“二哥,你怎么让自己的心上人去勾引旁人,二哥一点儿都不吃味儿么?”

吴纠此时用得上齐侯,自然要大力安抚了,笑着说:“君上,纠怎么会吃味儿呢,毕竟纠知道,君上是不会看上蔡姬的,是么?”

齐侯听他这么说,心里其实挺受用的,不过嘴上还是说:“不行,孤堂堂齐国国君,竟然要出卖色相,除非二哥答应孤一个条件。”

吴纠说:“是什么?”

齐侯立刻指着空盘子,说:“今天二哥做的这个小食,明日给孤来二十个!”

吴纠一听,差点一口血喷在齐侯脸上,恨不得拿盘子砸他那俊脸,二十个肉夹馍就能出卖色相了?

吴纠没好气的看了齐侯一眼,不过还是答应了,两个人当下把书信改好,然后快速按照计划执行,吴纠又把书信扔回了方才蔡姬路过的地方。

果不其然,蔡姬就找过来了,她丢/了书信,差点急死,心中觉得肯定是方才公子肸捣乱,莫不是又给偷走了?还去找公子肸大闹了一顿,最后在地上捡到了书信。

文书失而复得,蔡姬这才放下心来,就赶紧揣着文书就去找楚王了。

楚王熊赀答应蔡姬做夫人,楚王年纪不小了,他比熊子元大不少,乃是先王的长子,已经是五十岁的大/爷了,为了楚国也是拼,其实楚王早就和蔡姬有了关系,许诺了蔡姬很多好处,蔡侯还是蔡姬说服的。

蔡姬去找了楚王,果然楚王看到书信之后起了疑心,问蔡姬这封书信是不是蔡侯交给她就没有再动过?

蔡姬为了不挨骂,自然没把书信丢/了的事情告诉楚王,只说是没人动,这样一来,上面涂涂抹抹的地方,楚王就有了些疑心。

楚王有疑心是有根据的,毕竟蔡侯献舞这个人十分胆小怕事儿,如今齐国开来了十万大军,比包围蔡国的军/队还要多,而且听说齐国还有威力十足的黑火/药,这样一来,楚王恐怕蔡国随风倒的和齐国合作坑自己。

楚王看着上面写着诸国的兵马布防,十分详细,但是不敢相信,蔡国本是主办国,兵马布防在哪里,安置在哪里,他是最清楚不过的了,但是楚王如今不信。

楚国和蔡国本商量好了,在会盟的仪式上,需要执牛耳,因此肯定要割牛耳歃血为盟,到时候他们在血浆之中混合一些挥发性的迷香,这样一来,各国的军/队和诸侯肯定都要晕倒,到时候再派兵过来。

不过如今楚王就开始狐疑起来,不敢贸然行动了,怕蔡国给他们的布防是假的,因此楚国需要自己探一探虚实再说。

本来第二日就是会盟大典的,要执牛耳盟誓,不过楚王熊赀突然病了,楚国的葆申说,他们大王有些水土不服,因此病倒了,正在发/热,因此今日不能举行大典了,需要等待两三日之后。

吴纠和齐侯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是了然,定然是楚王疑心病犯了,为了保险起见,因此就推迟了大典。

这样一来,吴纠和齐侯也有时间进行第二步第三步的离间。

因为大典推迟,因此并没有什么事儿可做,诸侯们都在自己的营帐休息,顶多喝喝酒,也没什么来往。

若说是来往,恐怕就是展雄天天跑到宋公御说的帐子里去做不可名状的事情。

吴纠和齐侯一直在找机会勾引蔡姬,齐侯是不怎么乐意的,但是为了他家二哥做的肉夹馍,还是拼了老命的。

楚王因为开始怀疑蔡国,因此也疏远了蔡姬,昨天晚上都没有留蔡姬过夜,就把蔡姬打发了,蔡姬心中好生不乐意。

今日蔡姬没什么事情可做,就在行帐中闲走,吴纠找准了时机,就让齐侯过去和蔡姬偶遇,为了不显得唐突,吴纠还让齐侯去碰瓷儿,不小心撞到了蔡姬。

蔡姬心情不好,又被撞了,刚要生气,结果齐侯就一脸温柔迷人的将蔡姬扶起来,温声说:“蔡国国女没事儿罢?”

蔡姬一见是齐侯,其实有些害怕的,毕竟蔡国心虚,再者是齐侯比较威严,之前蔡侯想要把女儿嫁给齐侯,蔡姬对齐侯也没什么感觉。

但是奈何齐侯会撩妹啊,手段那叫高明,齐侯伸手过去,轻轻挑/起一缕蔡姬散乱的秀发,别在耳朵,声音沙哑的轻笑说:“真是对不住,将国女的头发都弄乱/了,来别动,孤帮你整理整理。”

他这么说着,还温柔的将蔡姬半搂在怀中,仗着自己身材高大,蔡姬又娇羞面满,面红耳赤的时候,快速顺走了蔡姬头上的金钗,幸好金钗只是装饰,并非固定头发用的,齐侯顺走之后松了口气,掖进袖子里。

这个时候楚王正好用了午膳,准备回自己的大营,结果就“巧”了,看到了齐侯和蔡姬,两个人相依相偎的,蔡姬娇羞可人,满脸羞红,含情脉脉的。

楚王熊赀一看,顿时心中警铃大震,果然如同吴纠所说,眼神都阴霾起来了,倒不是因为楚王熊赀喜欢蔡姬,而是更觉得蔡国投靠了齐国。

楚王熊赀没有说话,就悄悄走了,吴纠见钗子到手,齐侯这个影/帝演的也不错,当下就走出来,装作路过的样子,说:“君上,展将军似乎有要事请君上过去一趟,没有打扰到君上罢?”

齐侯见吴纠来救场,连忙咳嗽了一声,说:“既然这样,那孤就失陪了。”

蔡姬刚刚被撩,还在云里雾里,结果齐侯就匆匆走了,都没反应过来。

两个人进了帐子,吴纠连忙说:“金钗到手了么?快拿出来看看。”

齐侯从袖口/中退出金钗,纳在手中晃了晃,但是不给吴纠,笑眯眯的说:“方才孤可是牺牲色相才得到的这个物件儿,二哥需得补偿补偿孤。”

吴纠无奈的说:“一会儿纠就去给君上做肉夹馍,还不行?”

齐侯摇头,坐地涨/价说:“不行,二哥还要主动吻孤一下,这样才行。”

吴纠瞪着他,奈何齐侯胳膊长,他站起来伸着胳膊,吴纠愣是够不着,气的吴纠不行,只好走过去,伸手捏住齐侯的下巴,将他往下一带,亲在齐侯的嘴唇上。

吴纠的动作特别霸气侧漏,齐侯则是“嗤嗤”一笑,说:“二哥真乖,呐,给你罢,好好拿着,这个金贵了。”

吴纠将那金钗拿在手中看了看,虽然是定情信物,但是若是一般的东西,楚国人不认账也没办法,因此吴纠想看看,到底是怎么个定情法子。

吴纠看了看金钗,说:“这做工,是楚国特殊的么?”

齐侯也算是见多识广,摇头说:“不然,这手艺倒像是谭国的,若是楚国特制的,蔡姬怎么敢戴在头上招摇过市呢?”

吴纠心想,的确是这样,蔡姬虽然笨了点儿,但是蔡侯小心谨慎,应该不会如此。

但若不是楚国特制的,何来“定”情一说,蔡姬怎么可能下定决心反了周朝,坑/害会盟的齐国呢?这定心丸,到底在哪里?

吴纠摆/弄着,结果就听“喀嚓”一声,钗子竟然断成了两截,吴纠还以为自己手笨,把这金贵顽意儿给弄坏了。

齐侯赶紧拿过来一看,随即笑着说:“原来如此。”

齐侯说着,将两半钗子彻底扭开,原来里面是空心的,塞着一条小小的绢丝,上面有几个血字。

这血字乃是楚王熊赀亲笔,与蔡国盟誓,答应事成之后,娶蔡姬为正宫夫人,这定心丸,竟然在钗子里面。

吴纠一看,笑眯眯的将绢丝叠好,塞回去,说:“这下好了,咱们可以执行第三步离间计划,去恐/吓蔡侯了。”

齐侯却拦住吴纠,说:“等一等,二哥是不是忘了孤的肉夹馍?”

吴纠这回真的要给齐侯气死了,无奈之下,只好先去做肉夹馍,也是现在大白天,若是齐国的人公然去找蔡国,实在太惹人眼目了,需等到晚上再说。

于是齐侯如愿以偿的吃到了肉夹馍,心情大好,虽然有些小小的遗憾,那就是吴纠为了他的胃不被撑/爆,因此并没有做二十个那么多。

两个人吃了饭,就歇在行帐中,等到天黑之后,叫来了武艺高强的展雄,随即就偷偷往蔡侯的行帐摸去。

蔡侯的行帐外面有守卫,不过这都难不倒展雄,展雄很快将两个守卫全都解决,齐侯和吴纠便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蔡侯还沉浸在自己马上就要和楚国联/合/起/来,做楚王熊赀的老丈人的美梦中,根本不知吴纠和齐侯已经设下了反间计。

蔡侯此时在营帐中饮酒醉了,怀中抱着一个小妾,正亲的滋滋有声儿,突然有人进来,小妾衣裳不整齐,“啊”的惊叫了一声,吓得连忙往后缩。

蔡侯献舞突然看到吴纠和齐侯走进来,身后还跟着腰夸宝剑的展雄,顿时吓得一哆嗦,心虚的说:“这……这大半夜的,齐公怎么大驾光临了?”

齐侯进来之后,只是冷笑一下,他们这次的目的就是恐/吓蔡侯,因此齐侯的态度一开始便特别强/硬冷淡。

齐侯冷笑说:“蔡公自己做了什么,难道不知?孤今日亲自前来,可是为了蔡公所做的大好事啊!”

蔡侯献舞一听,顿时整个人都要筛糠了,连忙稳住自己,哆嗦着说:“这这这……真的不知啊,齐公所谓何事?献舞好生……好生糊涂啊。”

齐侯又是冷冷一笑,从黑色袖袍中抽/出一根金灿灿的钗子,在昏暗旖旎的营帐灯光下,熠熠生辉。

“嗬!!!”

献舞顿时抽/了一口冷气,看到那金钗,整个人差点仰过去,一下就懵了,脑子里“嗡嗡嗡”作响。

吴纠见蔡侯献舞脸色白了,不由笑了笑,说:“蔡公可认得这金钗?”

蔡侯献舞立刻一口否认,说:“不不不!不认得!”

吴纠则是笑眯眯说:“诶?蔡公可别这么急着否认,到时候被打脸,岂不是没面子?”

蔡侯献舞脸色更难看了,惨白一片,吴纠继续说:“蔡公不认得这钗子,蔡国国女应该认得罢?这金钗可是国女佩戴的。”

蔡侯献舞脸色更是惨白,眼珠子哆嗦着转了好几圈,这才说:“不……不……献舞真不认识,这钗子的做工,也并非我蔡国的工艺,可能是……小女应该不会佩戴这钗子,若是佩戴,可能也是不知在哪里捡到的。”

齐侯一听便笑了,堂堂国女竟然捡了钗子戴在头上?这借口太尴尬了。

齐侯冷冷一笑,说:“蔡公万勿与孤打马虎眼了,蔡公与国女不认识这钗子,但这钗子,竟认识蔡公与国女的!”

他说着,将钗子“啪嚓!”一声扔在地上,旁边的小妾连忙往后缩,差点被砸到。

钗子扔在地上,顿时就“断”了,断成了两半,里面的绢丝露了出来。

齐侯冷冷的说:“蔡公可识字?给大家读读绢丝上的字迹,看看这根钗子,是不是认识蔡公与国女?”

蔡侯献舞一听,再加上他的营帐里根本没有人,而眼前齐侯和展雄都是武艺非凡的高手,喊救命已经来不及,自己的计策又穿帮了,只好猛地跪下来,在小妾的惊呼声中,竟给齐侯磕起了头。

蔡侯献舞磕头说:“齐公饶命啊!齐公饶命啊!献舞也是被/逼无奈!”

齐侯冷笑说:“被/逼?孤看蔡公是乐在其中罢?”

蔡侯献舞一边磕头,一边情真意切的哭泣说:“楚贼逼/迫我蔡国投降,否则就要坑杀百/姓,楚国老贼乱我蔡国,毁我小女清/白,献舞恨不得扒其皮,抽其筋,怎么可能真心投靠呢?求齐公给献舞做主啊!”

吴纠觉得,这蔡侯也能当影/帝了,哭的好生凄惨,便顺水推舟的说:“既然蔡公是被/逼无奈,而且还是忠心于天子的,那君上就给蔡公一个机会,让蔡公将功补过罢。”

他们本就是想要利/用蔡侯献舞,因此只是先打一个棒/子,给蔡侯点威严看看,吓一吓他而已,重点还在后面的利/用。

蔡公听到吴纠这话,连忙说:“是是是,请齐公给献舞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齐侯则是一脸勉强,说:“蔡公已然投靠楚国,如今又要投靠我齐国,万不可信。”

蔡公一听,连忙说:“可信!可信!献舞可以写下血/书,并且将楚国那些下作的计划全数告知齐公,当真可信啊!”

吴纠和齐侯一唱一和的,吴纠又说:“这样罢君上,请君上先听一听蔡公所言,就请蔡公说说楚王到底有什么阴/谋。”

齐侯摆出一脸不太相信的表情,蔡公连忙磕头说:“是是是,献舞这就说,知无不言!”

蔡侯献舞立刻将楚王的计谋说了出来,在会盟大礼上,楚王准备在歃血为盟的血浆中动手脚,将诸侯和士兵全都迷倒,然后令人抓/走吴纠。

齐侯一听,顿时皱着眉说:“楚国人为何要针对我齐国的大司徒?”

蔡侯献舞不敢隐瞒,立刻说:“齐公听我一言,是这样的,其实楚国根本没有和谈的意愿,楚国人觉得齐国离他们太远,按照齐国的现状,根本不可能对楚国造成威胁,如今齐国又和天子离心,更不可能给楚国造成威胁,而周边的小国/家,都像我蔡国一样,弱小不堪一击,更不敢跟楚国作对,因此楚国根本不想和平相处,完全是打着掠夺小国的心思,楚王把齐公和大司徒二位引来,其实就是为了抓/住齐国的大司徒,因为楚国人也听说了齐国制/造出来的黑火/药,据说威力无穷,大司徒讨/伐谭国一战,更是扬名千里之外……”

蔡侯献舞是什么好听讲什么,但是偏生讲的都是大实话,楚国的确没有半点求和的意思,其实楚国是有恃无恐的,一来是饿死的骆驼比马大,楚国就算受创,他的人口高达四百万,一年两年就能缓过元气来。二来是因为楚国地处南疆,齐国就算想要讨/伐他们,也要千里迢迢,劳师动众,因此楚国捏准了齐侯根本不能讨/伐他们,因此毫无求和诚意。

蔡侯献舞顿了顿,又说:“大司徒一战,连天子都惧怕了,着急忙慌的加封齐公,楚王亦听说了这件事情,震/惊于黑火/药的威力,楚王一来是想要抓/住大司徒,盘/问黑火/药的配方,二来……二来也是……献舞听说,齐公您的大司徒,乃是楚国先王的幼公子,因此是纯正的老楚人血统,楚王如今又没有子嗣,楚王也是害怕大司徒,想要借这个机会,一等大司徒吐口儿,便杀/人灭/口啊!”

别看蔡侯胆子小,而且是随风倒,但是这个心思还是很精明的,一切都明明了了的藏在他心中,说的这番话,也是实实在在的。

他这么一说,齐侯的脸色相当难看,吴纠也眯了眯眼睛,蔡侯献舞继续说:“楚王并未料到齐公会带十万兵马前来,因此有些乱/了阵脚,才突然加了一场演兵,并且偷偷让献舞将各国的兵力分布报给他,才好做准备。而且,只要典礼一开始,天子派来的那些诸侯也会被擒,如此一来,楚王就能用这些诸侯要挟天子,若是天子不从,便一口气杀了众国诸侯,也够我周国大乱的。”

齐侯冷冷一笑,脸色十分狰狞,额头上的青筋直蹦,说:“好一个楚王。”

楚王的心思的确是缜密的,然而奈何楚国却交了一个猪队友,蔡侯献舞不禁吓,一下就倒戈了,而蔡姬呢,则还没有他老爹心里明白。

吴纠见齐侯脸色阴沉,便说:“君上,纠心中到有一计。”

齐侯看向吴纠,说:“二哥有什么好法子?”

吴纠说:“既然楚王已经布置的如此缜密,咱们不如就将计就计,而且还能给蔡公一个将功补过的好机会。”

蔡侯一听到吴纠提到自己,就觉得头上都是冷汗,不知吴纠要自己干什么,但是现在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蔡侯也必须去做。

于是蔡侯献舞立刻诚恳的说:“有什么吩咐,齐公和大司徒请尽管说便是,献舞定然尽心竭力。”

吴纠笑眯眯的看了一眼献舞,说:“那自然是请蔡公您,好好儿给楚王做细作了。”

他这么一说,献舞吓得不行,差点又跪下了。

其实吴纠的计策很简单,就是将计就计,大殿之上,歃血为盟的时候,楚国/会搞一些小动作,楚国和蔡国的人因为提前知道,已经拿到了解药,含在口/中便不会晕过去。

吴纠将这种解药要过来了一些,准备到时候含在口/中,不过还是要配合楚国人装作晕倒的。

到时候楚王熊赀就会将吴纠抓/走,而蔡侯将功补过的地方就在这里了,让蔡侯殷勤的给楚王准备一个隐蔽的营帐,里面制备好各种刑/具等等,请楚王把吴纠带到这个营帐中。

而齐侯则是偷偷在营帐周围提前布好兵马,静等楚王入帐上钩,到时候和蔡侯的人里应外合,就能成功的将楚王给抓/住。

齐侯一听,感觉这个办法的确不错,但是有个问题,就是楚王熊赀看起来心狠手辣,若是楚王抓/住吴纠以后,立刻用/刑怎么办?包围的话,肯定要用一些时间,毕竟楚王熊赀生性多疑,营帐外面不能看出破绽,那么兵马就要稍微远一些,若是来不及怎么办?

蔡侯献舞说:“这……这……大司徒,恐怕献舞这……虽然献舞想要帮忙,但是楚国老贼估计多端,万一不进献舞准备的营帐,岂不是害了大司徒?”

吴纠笑眯眯摇头说:“不然,蔡公不是将兵马布防都送给楚王了么?咱们找一个兵马薄弱的大营,其他地方布满大军,这不就行了?”

众人商议了一番具体的对策,让献舞留下血/书,很快便各自散了,蔡侯献舞没有办法,而且方才自己和盘托出的时候,献舞那宠爱的小妾还都听见了,只好忍痛割爱。

两天之后,楚王熊赀的“水土不服”才稍微好了一些,准备开始召开/会盟大典。

各国国君都早早起了,穿戴整齐,一个个穿上黑色朝袍,头戴冠冕,何止是这边会盟的国君,隔壁那些暗搓搓偷/窥的国君们也是,因为早就得到了消息,因此一个个也早早起了,准备偷/窥这边会盟。

齐侯和吴纠早就准备好了,而且还将那解药分发给了宋公御说、邾国国君曹克,还有陈国陈侯,大家都知道事情的重要性,若不能这一举绊倒楚王,那么死的就是他们,毕竟因为先前蔡国通敌卖/国,这里已经遍布楚国大军,而且又离楚国很近,支援方便,所以即使他们有十万大军,很可能也是殊死一战,因此大家心中都有权衡,谁也没有透露半分,全都老老实实的配合着。

齐侯带着吴纠从营帐中走出来,很快便到了祭拜天地的空场上,祭台已经准备妥当,一切都准备好了,楚王熊赀早早的在等待着,一脸笑眯眯的样子,看起来是十拿九稳了,一点儿也没有水土不服的样子。

楚王笑着走过来,拱手说:“齐公。”

齐侯笑着说:“楚王的身/子,好一些了么?”

楚王说:“有劳齐公/关心,已经大好了。”

齐侯笑着说:“楚王可不要小瞧这水土不服啊,你们楚国和我们周国的气候就是不一样的,楚国人进了周国,难免多多少少不舒服。”

齐侯话中有话,楚王只是脸色阴沉了一瞬间,随即又恢复了微笑,仿佛等着秋后算账,并没有立刻着急。

很快蔡侯献舞走了出来,身为主办国/家,蔡侯羡慕让人开始准备祭祀仪式,很快就是执牛耳的仪式。

大家早知道一会儿的歃血为盟会出问题,因此早就将解药含在了舌下面。

蔡侯献舞主持着仪式,便到了歃血为盟的环节,所有的诸侯都缓步走上祭祀的高台,楚王熊赀一脸微笑,也随着走上了高台。

那歃血为盟的青铜墩就放在案子上,所有的诸侯全都围拢过去,楚王熊赀脸上的笑意就更浓重了。

如今是夏末天气,稍微有些凉风,今日风还挺大,很快牛耳的血浆滴下来,楚国早就动了手脚,血浆滴进青铜墩中,一下就混合出淡淡的香气,那香气随着夏末的凉风一吹,“唰——”一下便散开了,第一下闻能闻到,第二下闻就闻不出是什么味儿了。

这边的诸侯们早就不动声色的将解药含在口/中,因此早有准备,而隔壁的鲁公卫侯和莒子三个人,可没有任何准备,他们还抻着脖子耍无赖的看,结果却乘着风,闻到了一股甜丝丝的味道,那味道还没闻清楚。

“咕咚!”一声,先是年纪最大的莒子直接倒在了地上,旁边的人吓坏了,还以为莒子中风了,年纪比较轻的鲁公和卫侯看了一眼倒地不醒的莒子,刚要嘲笑什么,突然也是“咕咚!咕咚!”两声,全都倒在了地上。

大家一看隔壁的都倒了,没想到药效这么足?这边众人先是一愣,随即一个个也装着倒在地上,大家的演技真是堪忧,完全没有齐侯能飙起来。

楚王熊赀或许是因为太兴/奋了,所以并没有注意大家的演技如何,看到众人全都倒在地上,顿时兴/奋起来,脸部的肌肉恨不得兴/奋的在跳。

楚王熊赀一看成了,立刻让人将昏迷的人全都抓起来,然后又说:“将齐国的大司徒给寡人带过来,寡人要亲自审问!”

吴纠正在敬业的装作混晕,就在这个时候,突听隔壁有人/大喝一声,说:“住手!楚王在你这是做什么!?”

吴纠虽然没有睁眼,但是听声音也知道,原来是单子正!

单子正方才不在外面,毕竟他没有偷听的意思,只是带兵镇守在四周,不过听到奇怪的声音,便出来看看,这样一看正好看到楚王将所有的诸侯全都绑了起来。

曹克也听到了单子正的喊声,好生正义,好似要过来和楚王拼命,曹克心里直滴血,大家配合的天衣无缝,这呆/子怎么突然跑过来出头?

楚王熊赀只是冷笑说:“寡人奉/劝单将军一句,千万别多管闲事儿,管闲事儿的人,一般死的都早!”

他说着,又说:“来人!摆阵!”

楚王熊赀才不管单子正,隔壁的军/队也是倒了一大片,单子正就算想要救人,也无回天之力,还被楚国突然杀出来的军/队给阻隔在外面,根本无法救人。

楚王熊赀一挥手,就让人将吴纠从地上拽起来,托着往前走去。

蔡侯献舞则是一脸细作的殷勤,这也算是献舞的本色出演了,说:“楚王请,这边请,营帐早就为您准备好了,这座帐子没有什么驻兵,离驻兵也是最远的,请进、请进。”

楚王熊赀虽然不信献舞,不过自己也研究了一番,的确这个帐子是最安全的,便让人把吴纠拖进了帐子里,然后五/花/大/绑起来。

楚王熊赀阴测测的笑了一声,说:“泼醒他,寡人有话要问。”

“哗啦!”一声,吴纠本就醒着,立刻感觉到一股冷水兜头浇下来,真叫一个透心凉,虽然是夏天,但是这么浇下来也真是爽/透了。

吴纠险些呛着,猛地就睁开了眼睛,不停咳嗽着,吴纠这狼狈的样子,完全取/悦了楚王熊赀。

熊赀哈哈大笑说:“好弟/弟,还认得为兄么?”

吴纠甩了甩不停从头上滑/下来的水珠,眯着眼睛打量熊赀,熊赀慢慢走过去,笑着说:“听说三弟智慧过人,还是个膳夫,擅于理膳,那有想过今日变成鱼肉,认人宰割么?”

吴纠甩掉脸上的水,感觉自己的手绑的死紧,勒的有些疼痛,皱了皱眉,说:“有好的食材,也不一定有好的手艺,很多人就算有好的食材,做出来的也不过是泔水。”

熊赀听吴纠这么说,顿时冷笑了一声,说:“好,三弟果然是我老楚人的作风,嘴巴够硬!我今天便要看看你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熊赀立刻喊人用/刑,蔡侯献舞一看,就唯恐楚王给吴纠用/刑,他能不知吴纠是齐侯的心头宝么?若是真的用了刑,别说是将功补过了,根本就是罪上加罪。

蔡侯连忙说:“楚王!楚王听献舞一言,还是大事要紧,先将黑火/药的配方逼问出来,再说其他不迟。”

葆申就在旁边,也说:“正是,我王,还是先问问黑火/药的事情,黑火/药能让胡齐闻之变色,若是我楚国真能得到黑火/药,定然能直逼洛师,让胡齐自动让贤啊!”

楚王熊赀听到这里,也觉得有道理,不需要和吴纠置气,便说:“三弟你也听到了,如今你是我楚国的俘虏,外面所有的人都成了我楚国的俘虏,谁也保不住你,只有看你自己的作为了,若是今日/你痛痛快快说出黑火/药的配方,为兄便饶你一命,何止是饶你,还会恭迎你回楚国,让你做我楚国的卿大夫,与为兄一起将楚国振兴发扬!如何?”

吴纠似乎不为所动,楚王熊赀冷笑一声,又说:“若是你执迷不悟,就休怪寡人心狠手辣,不顾兄弟之情了!”

吴纠笑眯眯的说:“好啊,纠可以将黑火/药的配方交给楚国。”

他这么一说,楚王熊赀和葆申的眼神都亮了起来,吴纠却笑着说又说:“但我有两个条件。”

楚王眯了眯眼睛,说:“你还敢跟寡人谈条件!?”

吴纠不为所动,一派淡然,别看他衣裳和头发都湿/漉/漉的,应该十分尴尬狼狈,然而吴纠却没有一点儿狼狈之色,丝毫不像是个阶/下/囚的模样。

吴纠说:“毕竟纠有本钱,黑火/药的配方,只有纠一个人知道,连齐公都不知,您说纠有没有本钱?”

楚王熊赀粗喘了两口气,恶狠狠地说:“好,你开条件!”

吴纠笑眯眯的,微微狭长的丹凤眼一转,轻飘飘的看向了旁边的葆申,笑着说:“第一个条件,便是请楚王您……杀了葆申。”

吴纠这么一说,在场的人都愣住了,葆申怔愣不已,楚王熊赀则阴沉的儿说:“三弟真会开顽笑。”

吴纠说:“纠从不开玩笑,葆申出卖纠,与我不义,身受托孤,却用纠的身份挑/拨离间,置纠于不顾,乃是不仁,如此不仁不义的作为,纠为何开顽笑?有仇不报,非君子。”

葆申可是楚国忠臣,楚王熊赀的老/师,楚国的国相爷,身居高位,手揽大/权,可谓是呼风唤雨。

楚王沉吟了一阵,吴纠笑着说:“黑火/药的配方,和您的师傅,楚王选一个?”

他说着又看向葆申,笑眯眯的说:“令尹大人,如今终于轮到您为楚国的大业做贡献了?”

楚王又是一阵沉吟,葆申在旁边脸色都白了,连忙说:“我王……”

他的话还没说出口,楚王熊赀突然沉声说:“好,第一个条件,我答应你。”

他的话一出,众人更是惊讶不已,葆申吓得脸色苍白,而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屈完则是皱了皱眉。

楚王又说:“第二个条件,你说。”

吴纠其实在故意拖延时间,也是试探试探,消遣消遣楚王,第一个条件是试探,楚王是个心狠手辣的人,连老/师都能杀,这个试探结果可见一斑,虽然这种心狠手辣乃是霸术的基本要求,然而也非常容易失去民心。

第二个条件,那纯粹是消遣了。

吴纠笑眯眯的说:“这第二个条件嘛……便是请楚王……让位于纠。”

楚王熊赀听到这里,脸色仿佛被雷劈了一般,焦黑的不行,好像头顶都要冒烟儿了,震怒的大吼说:“你竟然消遣寡人!?”

吴纠故作一脸惊讶又诚恳的模样,笑眯眯的说:“啊?楚王现在才看出来?当真不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