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宝宝(2 / 2)

无纠 长生千叶 11274 字 7天前

当时吴纠就没看到莒子和虢公,自然没有什么被老虎追赶的事情了,而莒子和虢公顺着吴纠的话头说下去,还一直应承着,显然心中有鬼。

吴纠突然冷笑,莒子和虢公脸色僵硬,也不知说错了很么话,连忙说有事,告辞就走了。

吴纠觉得这个事情不简单,便与齐侯来到了姬阆的营帐门口,通报了一声,便进去了。

姬阆从马背上摔下来,划伤了手肘,还扭伤了脚腕。

王子郑正蹲在地上,亲自给姬阆包扎脚腕,姬阆露/出一条腿来,白/皙的小/腿十分流畅,不过到了脚腕地方,肿起来一大块,看起来伤得也不轻。

手肘的位置是坠马的划伤,已经给包扎起来,也没什么大碍。

吴纠和齐侯行礼,姬阆说:“二位不必多礼了,楚王与齐公有没有受伤?”

齐侯拱手说:“蒙天子庇护,并没有受伤。”

姬阆点点头,说:“这就好……不知二位有什么事儿么?”

吴纠将老虎身上的捕猎痕迹,还有莒子和虢公的事情说了一遍,姬阆的脸色顿时寒了下来。

吴纠拱手说:“只是如今纠并没有证据说明便是莒公与虢公做的。”

姬阆脸色沉着,说:“前些日子,莒国与虢国扰乱会盟,寡人就已经开始疑心他们了,如今这两个人越来越可疑。”

吴纠说:“莒公与虢公的伎俩没有成功,想必在会盟之前,肯定还有其他伎俩,请天子多加小心才是。”

姬阆说:“多谢楚王告之,寡人会小心的。”

他说着又说:“另外,莒公和虢公的事情,也请两位留心。”

吴纠和齐侯点头,众人通气之后,吴纠和齐侯就打算离开了。

两个人回了营帐休息,吴纠一定要检/查齐侯有没有受伤,毕竟齐侯当时一个人冲过去斗猛虎,齐侯可不是一个剑客,他是君王,就算功夫再好,吴纠也担心,毕竟什么打老虎都是小说中,或者美化的传说中才有的事情,他们这个年代,拿着一把古老的合金剑就去打老虎的,根本不存在。

齐侯当时的举动差点吓死吴纠,尤其公子季已经受伤,那血/淋/淋的样子实在可怖。

吴纠非要检/查齐侯,齐侯看到吴纠这般着急,也乐意给他检/查,就端坐在席子上,黑色的袖袍一展,双手平坦,好像一副愿君采撷的意思。

齐侯不知自己这般优雅性/感的模样,在吴纠眼中竟然是一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吴纠翻了个白眼,走过去把齐侯的外袍扯下来,齐侯则是挑了挑眉,用沙哑低沉的嗓音低笑说:“二哥,你动作这么粗/暴,若是孤受伤了,岂不是要疼死了?你可要多多怜惜孤才是。”

吴纠听他这么说,差点吐在齐侯脸上,心说君上您要点脸,不过动作倒是温柔了一些,就怕齐侯真的有伤,再给他弄疼了。

吴纠把齐侯衣裳脱/下来,仔细的检/查了一下,齐侯就端端坐着,一点儿不害羞,让吴纠仔仔细细的看,好像真是没有一个伤口。

吴纠真心佩服起齐侯来,明明一天到晚就知道吃,但是武艺竟然这般出众,而且身材也不差,吴纠都觉得齐侯的腹肌是假的,不过硬/邦/邦的,这点吴纠是真心感受过的。

其实齐侯并非是无所事事,他小时候受过很多苦,周朝都喜欢立长,齐侯身为幼公子,是最小的公子,因此不被待见,小时候的待遇很差,为了出人头地,习武学文什么都要做,就练就了一身好功夫,身/体素质从小/便很好。

吴纠检/查完了,反而自己有些脸红,赶紧给齐侯穿上衣裳,齐侯这个时候却“哎呦!”喊了一声,似乎特别疼痛的样子。

吴纠吓了一跳,说:“君上,怎么了?哪里受伤了,给我看看!”

吴纠十分紧张,连忙扶着呻/吟不止的齐侯,齐侯皱着眉,咧着嘴,可怜的伸出手来,张/开手掌,给吴纠指着自己的掌心,说:“二哥你快看,伤得好重。”

吴纠低头一看,愣是没看出来怎么回事,抓着齐侯的手掌,仔细的看了看,这才看出来,原来齐侯掌心里有一个也就一毫米大的小伤口,不知摸了什么给刮的,连流/血都没有,只是刮开了一点皮而已。

吴纠对着齐侯翻了个大白眼儿,齐侯说:“二哥,你不给孤吹吹么?”

吴纠气的不行,顺口说:“我还给你舔舔呢!”

齐侯立刻跃跃欲试,把手掌伸起来,放到吴纠嘴边,特别期待的模样。

吴纠把他的手打开,没搭理他,赶紧就走到一边坐下来。

吴纠倒了杯茶,缓解自己的尴尬,说:“与君上说些正事儿,莒子和虢公的态度很明显了,说不定杨国的事情也是他们搞出来的,之后两个国/家肯定还会有异动,他们已经连续失败了两次,不知这第三次是什么个动作。”

齐侯点了点头,方才开顽笑的时候是一脸的赖皮,此时说起了正事儿,便收敛了笑容,蹙眉冷笑一声,说:“莒子和虢公是不知死活的人。”

齐侯又说:“孤让人去加强守卫,天子正好将行辕的守卫交与了孤和郑公,到时候孤与郑公再合计一下。”

吴纠点了点头。

郑突如今在公子季的营帐中,一天都没有离开,深夜都守在旁边,公子季因为失血过多,一直处于昏睡的阶段,早上起来的时候才稍微好了一些,慢慢转醒。

公子季醒过来的时候,吴纠齐侯带着小子文正好来看公子季,棠巫正在给他换药。

公子季迷茫的睁开眼睛,看到了给自己换药的棠巫,顿时更加迷茫了,他昨天仿佛做了一个梦,梦中看到一个男子一直守在自己榻边,无微不至的给他擦汗,查看他的伤口。

但是他一睁眼,那个人就不见了,公子季觉得自己肯定是做梦,不然为何会梦到那个人在照顾自己,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吴纠见他醒了,立刻说:“少师,感觉怎么样了?”

公子季摇了摇头,说:“没事了。”

只是失血不是一时能补上的,这个年代也没有输血,吴纠完全能体会到那种感觉,他之前也曾经失血过多。

公子季仍然很虚弱,说话没什么力气,醒了一会儿有些不支,又躺了回去。

小子文特别懂事儿,送过来一杯热水,小肉手托着水杯,喂给公子季喝下去。

公子季笑了笑,说:“多谢王子。”

小子文说:“师傅好生休息。”

他们正在探望公子季,结果就听到帐帘子“哗啦!”一声打起来,紧跟着一个黑色袍子的男人走了进来,那人身材高大,年纪已经不年轻了,下巴上留着小/胡子,但看起来有一种风/流英俊的感觉,有句话说男人越老越吃香,这句话在这个男人身上体现的简直是淋漓尽致。

众人回头看去,原来是郑突走了进来,他走到门边上,就没再往里走,而是说:“楚王,齐公,天子有请,似乎有重要的事情。”

吴纠和齐侯连忙就站起来,准备出去,吴纠嘱咐棠巫给公子季好生换药,两个人先去见天子了。

郑突等吴纠和齐侯走了,本身也要走,结果这个时候就听到公子季在说话。

昨天一直有人照顾自己,公子季能感觉得到,还以为郑突,不过一睁眼根本没看见郑突,反而看到棠巫在给自己换药。

棠巫是个医师,动作小心翼翼,这本是他的本分,公子季笑着对棠巫说:“谢谢你照顾我,昨天也辛苦你了,你一晚上没休息罢?”

棠巫抬起头来,很平静的看了看公子季,随即说:“少师可能认错人了,棠儿只是负责换药,昨天晚上一直照顾少师的是郑公才对。”

他这么一说,公子季顿时吃了一惊,惊讶的抬起头来,郑伯还没来得及走,正好离开营帐,结果就被棠巫掀了老底儿,回头一看,正好对上公子季吃惊的面容。

郑突抬起手来,烦躁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胡子茬,随即说:“顺便而已。”

他说着,快速走出营帐,放下帐帘子,发出“哗啦”一声。

公子季吃惊的还没回过神来,棠巫淡淡的说:“棠儿不知郑公与少师之间有什么误会,不过昨日少师受伤之后,是郑公一路压住少师的伤口,抱着少师回来的,昨天晚上郑公也照料了少师一晚上,依棠儿之见……应该也没什么误会罢。”

公子季更是吃惊,久久不能回神,棠巫给他包扎好伤口,说:“少师先休息,棠儿去弄些热汤来,给少师擦擦汗。”

随着帐帘子再次放下,公子季这才回过神来,棠巫说昨天晚上在榻前忙碌的人,就是郑突本人……

公子季有些不敢相信,毕竟因为自己的年轻妄为,让郑突受到了很大的羞辱,他身上伤痕累累,那些伤疤不是战功的勋章,而是羞辱的见证,让诸侯们嘲笑他,连郑国的卿大夫也觉得他不配做国君。

郑突也因为这样的羞辱耿耿于怀,十分暴躁,公子季很难想象郑突为何要照顾自己。

吴纠和齐侯走出营帐,郑突很快也跟上来,三个人走进幕府,幕府是商议重大事情的地方,姬阆不在自己的营帐,反而在幕府中,自然是有大事儿的。

他们走进去,立刻发现不同寻常,因为幕府之中诸侯们全都齐坐一堂,不知有什么事儿。

姬阆见他们进来,便说:“诸位请坐。”

吴纠齐侯和郑突三个人坐下来,姬阆便说:“今日着急众位公侯过来,乃是临时有一件事情。”

他说着,又说:“就在方才,寡人接到虎牢关令的急报,说是潞子国派来了使臣,正在关门口,请求拜见,不知众位的意思如何?”

众人一听,纷纷喧哗起来,一时间大家都很诧异。

为何大家要诧异?那还要从潞子国说起。

潞子国并非周朝封国,而是周边方国,潞子国和晋国挨着,就在黄河以北,也就在虎牢关北面,因为离得近,潞子国与晋国常年来都是势同水火。

别看晋国地盘大,兵力也强悍,然而拿潞子国毫无办法,因为潞子国是赤狄人中最强大的一个方国。

虽然潞子国是非法独/立的国/家,但是几代以来的周天子都拿他们毫无办法,因此潞子国也就长久的生存了下来,而且一代比一代强大。

潞子国是赤狄人中的典范,他们骁勇善战,和周国一直也是敌对的关系,如今却突然派来使臣,而且还是在会盟的时期,众人怎么能不喧哗?都觉得十分奇怪,恐怕有诈。

在赤狄人眼中,周国人是狡诈的,在周国人眼中,赤狄人是狡诈且凶悍的,反正是相看两厌。

潞子国的使臣已经在虎牢关门前了,若是放行,今日晚上就能到达行辕。

郑突收到了虎牢关令的急报,立刻报告给了天子,此时解释说:“按照潞子国使臣的话来说,他们这次来是来和谈的。”

众人更是狐疑,如今的潞子国正处于强大的时期,为何突然会和他们和谈?这实在说不通。

吴纠皱了皱眉,说:“敢问郑公,虎牢关令可有报告潞子国的使臣带了多少人马么?”

郑突拱手说:“的确有报告,一共只有二十人,三匹马,没有缁车和辎重。”

众人一听,又是面面相觑,一共才二十个人,而且只有三匹马,都没有缁车辎重,那说明没办法藏东西,这么轻装简行,不知是几个意思。

姬阆说:“诸位有所不知,而且这潞子国的使臣,乃是他们的国相酆舒。”

这一连串的事情让众人惊讶不已,一个惊讶连着一个惊讶,酆舒这个人,可以说是和当年郑国的祭仲一个级别的,酆舒乃是潞子国的权臣,相当于国相的位置,权倾朝野,就连潞子国的国君都要看他的眼色。

而这个潞子国的举世权臣,竟然带着十九个人,三匹马,就来到了虎牢关门口,想要拜见求和。

众人皱着眉,齐侯说:“周国乃是泱/泱/大/国,若是有使臣到了门口,而不见的,恐怕会被人嘲笑。”

吴纠点了点头,的确是这样,尤其潞子国的使臣才二十个人,但是大家也怕有诈,于是姬阆便让齐侯郑伯去布置一下兵马,命令开关放行,准备迎接潞子国的使臣。

与此同时还要设下宴席款待,此时快要到中午了,因为事出突然,潞子国的使臣从虎牢关到这里,需要半天时间,来的时候正好用晚宴。

众人立刻全都去忙,齐侯连忙同郑伯去整理军/队,免得潞子国有诈。

黄昏的时候,潞子国的队伍就来了,一共二十个人,头三个人骑着马,其他的人全都跑着,步兵没有马匹,不过半日也跑了过来,这些人的体力惊人,不容小觑。

很简单的队伍,打头的男人骑在马上,一身红色的衣裳,赤狄人是典型崇拜红色的种/族,因此他们的官袍其实就是红色的,身后的士兵也是一身暗红色的铠甲,并不像周国崇尚黑色。

那打头的男人便是潞子国的权臣酆舒了,酆舒十分年轻,酆家在潞子国本就是大家,传到他这一辈,酆舒十分有才华,而且心狠手辣,将整个潞子国治的服服帖帖,就如同大家所知道的一样,连国君都要看酆舒的眼色。

酆舒脸上就挂着狠相,年纪也就在二十左右,而且可能还偏左,十分年轻,红袍加身,腰束白色宽带,头戴火红玉冠。

潞子国的服饰装扮其实和他们差不多,虽然在周国人眼中,赤狄人都是野蛮人,不过如今的潞子国已经被周文华同化了不少,而且很多狄人和戎人,包括南蛮的楚国和东面的夷人,其实都是以周文华为时尚,因此装扮与周国相似,并非众人想象中那么野蛮。

尤其这个国相酆舒,竟然还长得一脸斯文的模样,不过有些挂相,笑起来有些阴狠。

酆舒来到行辕大门口,姬阆是天子,自然不能迎接,郑伯身为东道主,吴纠乃是楚王,爵位最高,齐侯又总揽守卫,因此吴纠和齐侯也过来迎接。

三个人都是一身黑色,站在行辕门口,后面则是跟着大队士兵,仿佛是个下马威,想要震慑潞子国的人。

周国的三路大军对着二十个潞子国的人,那真是比例悬殊,酆舒从马上翻身而下,红色的袍子在夏风中咧咧声响,他手中执着周国人出使的旄节,看起来像模像样的,独自一个人走过来,笑眯眯的说:“楚王、齐公、郑公,外臣酆舒有礼了。”

三个人听到酆舒说话,不由互相对视了一眼,似乎有些许的惊讶,因为酆舒身为潞子国的人,竟然懂得他们的话,而且说得颇为流利,只是稍微带了些口音罢了。

而且酆舒没来过周国境内,却将他们三个人认得一清二楚,半点也没有偏差。

吴纠挑了挑眉,对酆舒拱手说:“久闻潞子国酆大夫的大名,如今一见,名不虚传啊。”

酆舒笑了笑,说:“楚王言重了,楚王一表人才,果然是王者风范,酆舒仰视都觉惭愧,实在无/地/自/容。”

这酆舒,口才倒是挺好。

酆舒笑着又说:“今日酆舒奉国君之命前来出使,为表诚意,并没有带来多少使臣,还请众位海涵。”

他说着,转头说了一句什么,身后的士兵立刻全都将自己身上的兵器放下,弯腰丢在脚边的地上,然后跨出列来,整齐的排好。

众人一见,潞子国的使臣是为了表达诚意,特别把兵器卸下来入营帐。

连吴纠都一时搞不懂酆舒这是什么意思了,难道真是来和谈出使的?若真是来和谈出使,何必找这个时机。

众人引着酆舒走进行辕,很快来到幕府。

幕府里面已经摆上宴席,姬阆身为天子,已经坐在宴席上,见到他们进来,笑眯眯的说:“潞国使臣。”

酆舒恭敬的举着旄节,笑着说:“酆舒拜见天子。”

酆舒说着,还跪了下来,竟然行大礼拜见,在场的诸侯都面面相觑。

姬阆笑了笑,说:“潞国使臣身为外臣,何必行如此大礼呢?”

酆舒跪在地上都没有起来,说:“实不相瞒,酆舒此次前来,是有求于天子,因此必须行此大礼。”

众人一听,有求?顿时有些醒/悟过来,怪不得如此客气。

姬阆说:“哦?不知是求什么?若是寡人能帮得上忙的,自然会帮忙,还请潞国使臣先行起身罢。”

酆舒这才站起来,坐在一边的席位上,说:“实不相瞒,酆舒听说周国的医术惊人,尤其是楚王麾下有一位叫做棠巫的少年人,医术更是登峰造极,因此酆舒想恳求天子和楚王,请医师来给我/国国君医病。”

姬阆挑眉说:“请问使臣,令国君得了什么病?”

酆舒说:“日前国君行猎,不小心被野兽抓伤了眼睛,以至眼目失明,不能见物,国中医师和巫师都不能医治,所以百般无奈之下,才会想到出使周朝,请天子出手相助的办法。”

他说着,又说:“若是天子能将我/国君的病痛医好,我潞国愿归降天子,以求万年之好。”

他的话音一落,诸侯们都有些惊讶的看着酆舒,要知道潞子国可是赤狄里面最强大的国/家了,连晋国都拿他们没办法,必须以和亲的方式来联/系双方邦交,然而就是这样的潞子国,竟然打算归降天子。

姬阆听着,似乎有些心动,侧头看了一眼吴纠和齐侯,吴纠与齐侯自然也听到了,都觉得若是潞子国能归降,的确是好事儿,这个时候归降,也能彰显周国的国力,缓解杨国归顺犬戎带来的负/面影响。

不过吴纠还是觉得,潞子国这么强大,突然有归降的意思,而且还是在这个当口,似乎有些奇怪。

众人一时都没有说话,酆舒拱手说:“为了我/国的诚意,不管能不能医好我/国国君,只要天子答应救治,我/国将奉上大量金银宝马,如今金银宝马的队伍已经准备妥当,随时都可以送到虎牢关下。”

姬阆又看了一眼吴纠和齐侯,便笑着说:“潞国使臣一路奔波劳累,还请先入营帐休息,此等事情,寡人与诸位公侯商议一番,再令人回/复使臣。”

酆舒也没有强求,而是恭敬的拱手说:“谢天子。”

酆舒说完就退了下去,被寺人引着去下榻了,他一出幕府,幕府里面几乎炸了窝,众人立刻讨论起来。

姬阆坐在最上首,看着众人,说:“各位方才也听见了,大家都有什么意见,尽管说一说。”

这个时候莒子第一个迫不及待的站起来,说:“天子,这是好事儿啊,潞子国乃是狄人之中最强的国/家,若是能归顺我/朝,百利而无一害。”

莒子这么说,虢公立刻说:“是啊是啊,天子您想想看,若是连潞国都归顺了咱们,一传出去,旁的方国定然都会害怕咱们周国的威严,到时候就会有数不胜数的方国归顺而来。”

众人听着莒子和虢公这么说,都觉得的确是这样,若是潞子国能归顺,那是多大的荣耀,绝对是有面子的事情,再者说了,如今姬阆刚刚登基,就等着做出一番作为来,才能让诸侯和卿大夫们顺服,眼前就是一个大好机会。

虽然的确利益很多,但是吴纠皱了皱眉,拱手说:“但是潞国与周国一向不和,若酆舒所说其实是借口,只是想要一个越过虎牢关的机会,来偷袭行辕,那当如何是好?”

他这么一说,众人立刻又喧哗起来,吴纠说的也是道理。

虎牢关一直是天险,乃是兵家必争之地,不只是后世的三国鼎立时期,在春秋战国,虎牢也是一个诸国争夺的重要据点。

虎牢关十分坚固,北面紧邻黄河,黄河乃是一道自然的天险,在这种年代,想要渡河非常困难,毕竟没有什么桥,也没有隧道,渡河全都是人力物力来完成的。

潞子国的人一般都在晋国周围进犯,很少会跑到黄河以南来,便是因为这道天险。

黄河之险要,已经阻拦了潞子国向南的路线,再加上虎牢关的坚固,越过虎牢关之后又是两壁高悬的峡谷,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天然关卡,让潞子国的人很难进入虎牢,仿佛登天一样困难。

因此若是潞子国的人想要趁机偷袭他们,最好的办法自然是让周国人自己打开虎牢关的大门,名正言顺的进入。

只要潞子国派送金银宝马的军/队有异,到时候杀周国士兵措手不及,行辕局离虎牢关只需要半日时间,潞子国的人就能直扑而来,到时候俘虏天子都不在话下,更别说诸侯了。

这里这么多诸侯,若是潞子国的人真有贼心,可能都会被他们尽数俘虏。

吴纠这么说也不无道理,大家被他这一提点,都从美梦中醒了过来,你看我我看你的。

莒子一听,连忙对吴纠说:“潞国特意带金银宝马,只是为了求医,这条件也合情合理,楚王何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

虢公立刻也同意,说:“是啊天子,潞国的使臣显然很有诚意,况且他们的国君眼睛瞎了,而潞国/民风野蛮,本就不怎么开化,定然没有咱们的医官医术高明,若是天子真有疑问,不如让探子去探查一番,那潞子国的国君到底有没有失明,这不就知道了么?何必在这里听旁人猜疑。”

莒子和虢公显然针对吴纠,齐侯眼睛一眯,刚要说话,就被吴纠拦住了,吴纠对他摇了摇头,齐侯不知吴纠为何拦着自己。

姬阆皱了皱眉,说:“诸位说的都非常有道理,这样罢,这些日子寡人先下令款待潞子国使臣,然后派人秘密去探查一番,看看那潞子国国君,眼睛到底有没有失明。”

商议的结果如同莒子和虢公希望的,姬阆暂时稳住潞子国的使臣酆舒,然后让人去探查一下潞子国的实情,看看他们的国君眼睛到底有没有事儿。

若是探查结果属实,那么姬阆绝对欣然接受潞子国的归降。

众人很快就散了,吴纠和齐侯从营帐中走出来,齐侯说:“二哥,你方才为何阻拦孤?”

吴纠和齐侯走回了自己的营帐中,吴纠这才说:“莒子和虢公一致同意受降潞子国,而且还一脸迫不及待的表情,纠觉得这事儿有蹊跷……”

齐侯眼睛转了转,说:“二哥的意思是……”

吴纠笑了一声,说:“没准儿是莒子与虢公的第三次伎俩也说不定,天子已经派探子去探查潞子国的国君,纠以为,君上不如让人去查一查莒子与虢公的动向,可能会事半功倍。”

齐侯点了点头,说:“还是二哥想得周到。”

吴纠说:“这事儿,小心为妙,千万别让莒子和虢公发觉,如今那两个人在幕府得到了甜头,肯定又趾高气昂起来,便是要他们趾高气昂,这样才容易露/出马脚。”

齐侯很快吩咐人去查,吴纠也叫了潘崇去查这个事儿。

姬阆先安抚了潞子国的使臣酆舒,酆舒来了之后一直很本分,什么事儿也不做,就在营帐中休息,偶尔遇到旁人也是毕恭毕敬的。

几天自后,姬阆派出去的探子就回来了,同时潘崇派出去的探子也回来了,两边的探子得到的结果都很是一致,潞子国的消息与酆舒说的一样。

潞子国的国君前些日子去狩猎,但是不小心被野兽抓伤了眼睛,现在眼目失明,不能见物,潞子国虽然骁勇善战,但是他们并没有什么先进的文化,一直崇拜巫术,但是巫术根本不能解决潞子国国君眼目的问题,因此众臣商议之后,才会请国相酆舒带领着使臣们,前来周国求和。

一切听起来似乎十分正常,酆舒完全是为了国君着想,潞子国也是迫不得已才选择归降的。

然而潘崇也听到了其他的版本,潘崇拱手说:“不过潞子国中,还流传着其他一种说法。”

吴纠说:“是什么说法?”

潘崇说:“酆舒在潞子国之中权倾朝野,潘崇不知是有政/敌故意重伤,还是确有其事,有一种说法,潞子国国君的眼睛其实并非野兽抓伤的,而是打猎的时候,被酆舒给射瞎的……”

吴纠和齐侯一听,异口同声惊讶的说:“射瞎的?”

因为目前还是春秋早期和中页,礼义虽然崩坏,但是并没有明面上崩坏,若是有人犯上作乱,肯定要受到众人的讨/伐,无论是正义之士,还是道/德绑/架,都会受到讨/伐,而且会被群起攻之,因此这种明目张胆射瞎国君眼睛的事情,还是让人听了觉得毛/骨/悚/然的。

潘崇点了点头,说:“确有这种说法,不过潘崇不知真假。”

吴纠眯了眯眼睛,反正他感觉这个酆舒不怎么简单,若是酆舒真的把国君的眼睛射瞎了,再跑过来求医,那么便是居心叵测,吴纠之前的顾虑很可能会变成事实。

齐侯说:“如今天子派出去的探子已经回来,而且证实了酆舒的话,不管怎么说,潞国国君的眼睛都是瞎的,莒子和虢公定然会撺掇着天子受降潞国,咱们必须做两手准备。”

吴纠点了点头,说:“正是,不知莒国和虢国那边可有什么异动?”

他们正说话,展雄突然从外面走进来,进来的时候十分匆忙,说:“二哥,三哥,莒国和虢国的人,正在悄悄调动行辕外的驻兵。”

展雄来的正是及时,吴纠和齐侯一听,顿时就有八分相信了那第二种说法,若不是因为莒子虢公联合了潞子国的酆舒,那么为何/在这种时候,莒国和虢国的驻兵要开始调动呢?

吴纠眯了眯眼,说:“看来莒子和虢公还真不安生。”

齐侯说:“你先去继续监/视莒国与虢国的移动。”

因为酆舒所言不虚,潞子国的国君眼睛的确瞎了,正在求医,因此姬阆就接受了酆舒的建议,决定医治潞子国国君的眼睛,并且设宴款待酆舒。

酆舒也令人回国,将消息带回了潞子国,押/送金银宝马的车队即将启程,很快就会到达虎牢关外,准备将朝拜的礼物送进来。

天子设宴款待潞子国的权臣酆舒,宴席就在次日黄昏,潞子国送来贺礼的队伍正好也是次日中午就能过虎牢关,在宴席召开之时,便能到达行辕。

而与此同时,驻兵在行辕外的莒国和虢国士兵又有了一番新的调动,吴纠觉得这些事情都太凑巧了,很有可能是莒子虢公和酆舒的里应外合,想要在宴席上,趁着天子和诸侯毫无戒备,大杀一局。

若是进入虎牢关的贺礼队伍里面藏着兵器,等虎牢关门一打开,潞子国的军/队杀进来,半日之后,宴席之上,潞国大军就能杀到,再加上莒国和虢国本就驻在行辕外围的兵马,虽然三股兵马单拎出来都不怎么厉害,但是三股兵马若是拧在一起,那就相当可观了。

宴席之上诸侯定然没有防范,到时候杀一个措手不及,定然一片大乱,俘虏天子与诸侯都不在话下。

吴纠眯着眼睛说:“虎牢关的事情,咱们需要见一见天子与郑公,至于虢国与莒国驻兵的事情,这倒是不足为惧。”

齐侯挑了挑眉,说:“虢国与莒国驻兵虽然不多,但是合起来也有五六千,若是真的扑过来包围行辕,也不容小觑,二哥可有什么妙法?”

吴纠笑了笑,说:“妙法嘛,自然有……”

他说着,对站在后面伺候的棠巫勾了勾食指。

棠巫本分的站着,没想到吴纠突然对自己笑眯眯的勾手指,棠巫立刻感觉到齐侯面色不善的盯着自己,顿时压力很大。

吴纠见棠巫不动,便说:“棠儿,过来,寡人有悄悄话与你说。”

棠巫那叫一个无奈,只好走过去,恭敬的说:“王上可有什么吩咐?”

棠巫虽然走过来,但是并没有挨得很近,还保持着一个很本分的距离,齐侯就盯着两个人,好像棠巫走近一点儿,就要像大白一样扑上去咬人似的。

吴纠摸/着下巴,挑眉笑着说:“棠儿,寡人问你,你那里有没有巴豆?”

棠巫狐疑的说:“巴豆?”

吴纠说:“就是那种吃了可以让人腹泻不止的药材,混在饭里,也没什么味道的。”

棠巫眼皮子狂跳了两下,说:“有倒是有,不知王上要做什么?”

吴纠笑眯眯的说:“嗯……寡人自然是有大用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