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邦邦(1 / 2)

无纠 长生千叶 11654 字 6天前

走过来的黑衣男子正是齐侯!

齐侯快速跑过来, 检/查了一下吴纠, 吴纠后背的伤口有些撕/裂, 不过方才曹孙宿一直帮他按着, 并没有失血太多。

齐侯连忙将他一把打横抱起来, 说:“走。”

曹孙宿跟在后面, 齐侯抱着吴纠, 三个人快速冲出房舍,这真的是一个类似于粮仓的地方,外面是个大空场, 应该是花园一类的地方,不过看起来荒置很久了,并没有什么花草。

齐侯抱着吴纠跑出来, 外面有很多官兵, 偃鸠和吴刀正在指挥官兵抓到逃窜的打/手,活着的打/手已经被捉拿的差不多了。

齐侯抱着吴纠, 说:“里面还有几个死的。”

公子白立刻拱手, 带着人进去准备收拾一下现场。

吴纠被齐侯抱在怀中, 稳稳当当的, 快速往缁车而去, 刚要把吴纠放在缁车上,这个时候就听到一声大吼, 旁边被制/服的打/手突然没命的冲开桎梏,想要逃跑。

齐侯皱了皱眉, 只是说:“杀。”

他的话音一落, 就听到“嗖!”的一声,又是那放冷箭的声音,刺客还没有跑出去多远,冲着身材最瘦弱的曹孙宿而去,似乎想要从他那里突破。

曹孙宿身材瘦弱,而且头上还破了,流着血,因此看起来最好欺负,只不过那打/手还没冲过去,一支冷箭带着破空之音,一下飞了过来,箭头反射着完全升起来的阳光,暴起一阵寒光。

“哆!”一声,那打/手连喊都没喊出来,手还保持着向前抓,准备抓/住曹孙宿的动作,然而整个人却向后仰倒,发出“嘭!!!”一声重响,直接倒在了地上。

曹孙宿吓的睁大了眼睛,眼看着那打/手死在了自己眼前,又因为方才被砸了脑袋,现在立刻涌起一种恶心反胃的感觉,还觉着头晕目眩。

曹孙宿一个不稳,就要跌倒在地上,这个时候却有人从旁边冲过来,一把接住了发晕的曹孙宿。

那人身材高大,穿着一身麻袍,背后背着一个箭筒,腰上挎着一把短剑,一手搂住曹孙宿,另外一手挽着一张长弓,竟然是方才百步穿杨,从窗子口放冷箭,放倒三个打/手的人。

是皇子告敖!

皇子告敖看似是个书生,其实他身材高大不是白高大的,武艺出众,尤其是百步穿杨,箭术百发百中,因此齐侯过来的时候也带上了皇子告敖。

皇子告敖一把抱住曹孙宿,曹孙宿下意识的伸手抓/住他的袖子,有些迷茫的地喊了一声“皇子师傅”,就突然昏/厥了过去。

皇子告敖吓了一跳,连忙将长弓别在背上,然后将曹孙宿打横抱了起来。

众人快速上了缁车,吴纠着急的说:“孙宿怎么样了?”

皇子告敖看了看他的头部,说:“他身/子太弱,流了好些血。”

齐侯赶紧让人赶车,快速往曹府而去。

曹孝一直等在门口,十分焦急的踱步,根本一刻都停不下来,就在这个时候,管家大喊着:“来了!来了!老/爷您看!”

果然,一辆缁车快速的行驶了过来,缁车在曹府门前快速停下,扬起一阵尘土,随即帐帘子“哗啦!”一声掀起来,先是齐侯抱着吴纠从上面跃下来,快速的往曹府里面冲,皇子告敖抱着曹孙宿也跳了下来。

曹孝见到儿子昏迷不醒,顿时吓得六神无主,随着众人快速冲进府中。

齐侯将吴纠放在榻上,让他背朝上趴着,就听到外面有人说:“棠巫来了!”

房门被推开,棠巫从外面快速走进来,他之前被人砸的昏迷,虽然没有流/血,但是脑后有一个大包,昏迷了好久,这才刚醒过来,有些头晕恶心,但是听到众人回来了,还是赶紧过来看看。

棠巫给吴纠看过伤口,重新包扎了一下,幸亏撕/裂的不是很大,又去给曹孙宿看,曹孙宿被砸了头,流了好多血,其实是有些脑震荡,因此才会出现昏迷恶心这种症状,幸亏不是太严重。

齐侯听棠巫说吴纠没事儿,顿时松了口气,棠巫很快退出去,准备亲自去熬药,齐侯就留下来照顾吴纠。

齐侯虽然松了口气,但是脸色反而阴沉下来,吴纠趴在榻上,回头看着他,见齐侯脸色阴霾,不知在想什么,艰难的伸手拉过他的手,说:“生气了?”

齐侯连忙欠身过去,让吴纠不是那么辛苦,伸手摸了摸吴纠额头上的冷汗,说:“怎么会,要是生气,也是生孤自己的气,怎么就把二哥一个人留下来了呢,是孤的错。”

吴纠说:“你怎么这么快找到我们的?”

齐侯阴沉着脸说:“曹孝招认了。”

吴纠有些惊讶,齐侯将曹孝的事情说了一遍,虽然曹孝并没有贪/赃,而且也有一些迫不得已的理由,但是曹孝竟然帮助那些人作假,致使学堂成了豆/腐/渣工程,最后禁不住大雨倒塌,这绝对有曹孝的责任。

吴纠想了想,说:“曹孝指证的是蒍吕臣?”

齐侯点头说:“二哥你没听错。”

吴纠眯着眼睛又想了想,还有一个族徽为证,再加上曹孝的指证,分量还挺重。

齐侯说:“好了二哥,不要想那么多了,你现在就要好好休息,除了休息,什么事情都不要做,知道么?”

吴纠说:“知道了,让你操心了。”

齐侯说:“孤不为二哥操心,还能为谁操心?”

吴纠见他眼底都是乌青,伸手拍了拍榻,说:“一起休息罢,你肯定也一夜没睡。”

齐侯笑了笑,把外袍脱了扔在一边,和衣躺在吴纠身边,小心翼翼的搂着吴纠,说:“孤陪着二哥,快睡罢。”

吴纠这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他累得惨了,又因为齐侯在身边,睡得十分香甜,一觉睡了好久。

吴纠醒来的时候,齐侯竟然还没有醒过来,外面已近黄昏了,吴纠看着齐侯闭着眼睛,微微蹙眉,睡着时候也一脸严肃的表情,可偏偏齐侯眼睫真是长,长的几乎逆天,像小扇子一样,还轻微的抖动着。

吴纠越看越觉得有/意思,突然有一种先要试试,若是这小扇子刷在嘴唇上,是不是麻痒痒的。

吴纠这么想着,因为他的腿不能动,所以只好艰难的欠身过去,嘴唇轻轻在齐侯的眼皮上亲了一下,那浓/密的小扇子果然刷在嘴唇上,麻麻痒痒的,感觉十分有/意思。

吴纠轻笑了一声,齐侯似乎没有醒过来,就又亲了亲那浓/密的小扇子,就在吴纠得意忘形的时候,突然一只大手猛地搂住了吴纠的腰身。

“啊……”吴纠吓了一跳,一下撞在齐侯怀中,一抬头,就看到齐侯睁开了眼睛,戏谑的看着自己,说:“二哥,趁孤睡觉偷袭孤是不是?”

吴纠说:“谁让齐公太没有防备意识呢。”

齐侯搂着他的腰,不放开吴纠,低声说:“二哥你都偷袭过了,该轮到孤了。”

他说着,嘴唇立刻压过来,含/住了吴纠的嘴唇,吴纠并没有抗拒,反而伸手环住了齐侯的肩背,两个人紧紧搂在一起,齐侯见他这么配合顺从,立刻加深了亲/吻。

吴纠被吻的气喘吁吁,头抵在齐侯的肩窝上,轻声说:“好舒服。”

齐侯被他撩的呼吸一粗,恶狠狠的说:“二哥你等着,等你伤好一点儿,孤可全要讨回来,你现在就可劲儿撩罢。”

吴纠才不怕他,毕竟自己现在受伤了,齐侯完全不能把自己怎么办,至于以后怎么办,那以后再说罢,现在不撩才吃亏呢。

齐侯见他跟一只偷腥的小猫咪似的,忍不住咬了咬吴纠的嘴唇,说:“二哥,用膳罢,饿了么?”

吴纠点了点头,齐侯很快去亲自准备膳食,两个人刚用了膳,曹孝就过来了,吴纠听说了曹孝的事情,就让他进门来。

曹孝进来之后,立刻跪下来叩首,说:“王上,齐公,曹孝知罪,愿意受罚,只是……只求王上和齐公,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犬子。”

吴纠看着曹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曹孝爱子心切,却做了蠢事儿,实在让人惋惜。

吴纠说:“曹孝,你可愿意随寡人回郢都,指证贪/污之人?”

曹孝立刻叩头说:“愿意!愿意!王上让曹孝做什么都愿意,只要曹孝能弥补自己的过失,学堂的事情,虽然曹孝没有拿钱,但是学堂坍塌的确是曹孝的过失,曹孝也希望能弥补过失,否则良心难安。”

吴纠点了点头,说:“等抢险的事情稍微安定,你就随寡人回郢都去。”

曹孝说:“是,是。”

曹孙宿因为身/子不怎么好,他一直昏迷着,到了晚上才醒过来,曹孙宿一醒来,就看到自己榻边上有人,还以为是那些打/手赶紧就坐了起来。

榻边上的人伸手去扶他,低声说:“怎么了?脑袋还疼不疼?”

曹孙宿定眼一看,竟然是皇子告敖,惊讶的说:“皇子师傅?”

皇子告敖扶着他慢慢躺下来,说:“棠巫说你的头受伤了,这些日子可能会感觉眩晕恶心,动作不要太大,以免会摔倒,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曹孙宿低声说:“没事儿了,王上怎么样?”

皇子告敖说:“王上早就醒了,没事的,不用担心。”

曹孙宿点了点头,这才放松/下来,他们正说话,就听到有敲门的声音,子清先走了进来,说是吴纠和齐侯来看曹孙宿了。

曹孙宿连忙坐起来,不过他坐起来的有些猛,顿时感觉头晕脑胀,眼前一黑,险些又跌回去,皇子告敖连忙搂住他,曹孙宿的呼吸一时有些短促,缓了好久这才缓过来。

吴纠坐在轮椅上,齐侯推着他进来,吴纠见曹孙宿要晕倒,连忙说:“不用起身了,快躺下来。”

皇子告敖扶着曹孙宿躺下来,然后给吴纠和齐侯作礼。

吴纠笑着说:“这次皇子先生也立了大功。”

皇子告敖连忙说:“是告敖应该做的。”

吴纠笑眯眯的说:“皇子先生,不知您有没有兴趣,随寡人回郢都,寡人准备在郢都也办个学堂,供郢都百/姓读书,正在寻找师傅。”

皇子告敖有些吃惊的看着吴纠,连忙说:“告敖愿意。”

曹孙宿笑着说:“皇子师傅又能教书了,真是太好了……”

他说着,突然又有些沮丧,曹孙宿长得本身就精致,一沮丧起来,大眼睛水灵灵的,好像一只可怜小奶猫儿,仿佛看到了他头顶上耷/拉下来的耳朵。

曹孙宿说:“只是……只是就看不到皇子师傅了,孙宿好不容易才见到皇子师傅。”

皇子告敖看到曹孙宿这个失落的样子,有些许的不落忍,吴纠笑着说:“险些忘了告诉你,孙宿,你父亲需要随寡人去郢都,办些公事儿,正好你的病也需要一些药材,这里没有,要去郢都治病。”

曹孙宿一听,顿时满脸惊喜,一翻身就坐了起来,不过因为脑震荡的原因,一下又眩晕了,皇子告敖连忙扶着他,明明是个可爱的小奶猫,不过看起来还挺调皮的。

曹孙宿激动的说:“王上,您说的是真的么?孙宿出门都很少,竟然能……能去郢都,那不是好远好远的地方么?”

吴纠忍不住捏了捏曹孙宿的小/脸颊,入手嫩/嫩的,软/软的,滑的像小圆子。

吴纠说:“君无戏言,自然是真的,等抢险的事情安定了,过几天就走。”

曹孙宿特别高兴,说:“太好了,这样孙宿就能天天看到皇子师傅了!”

曹孙宿高兴的看向皇子告敖,那精致的脸,神情几乎都飞扬起来,一时间仿佛精致的宝石,大放光彩,皇子告敖一愣,有些不自然的撇开目光,咳嗽了一声。

吴纠见到曹孙宿一脸欣喜,忍不住又想捏/捏他的脸颊,齐侯这个时候把手伸过来,拦住吴纠的手,然后拽着吴纠的手,放在了自己脸颊上。

硬/邦/邦的……

吴纠顿时一脸嫌弃的捏了一把,说:“一点儿也不好捏,太硌手了。”

齐侯委屈的说:“二哥,你还嫌弃孤。”

连绵了一个月的雨水终于停歇了,齐侯带着屈重去勘/察现场的时候,也会想办法带上腿脚不利索的吴纠,毕竟之前的教训太深刻了,齐侯可不敢把吴纠一个人放着。

屈重的动作很迅速,很快画了一张草图,让人去扩建河床,然后让士兵们挖了引水的临时渠道,确保不会再闹/灾荒,这只是临时措施,等他们回了郢都之后,还要再加紧修建水渠,水渠修建完成之后,才能确保这里不会再遭洪/灾。

临时泄/洪的水渠都挖好了,河道也拓宽了一些,众人就打算启程回去了,毕竟吴纠的腿,还有曹孙宿的病情,都需要医治,而这里的药材根本不够用。

他们除了带上曹孙宿去治病,带上曹孝去指证蒍吕臣,带上皇子告敖去郢都做师傅,自然还要带上在路上捡到的小兹甫。

小兹甫已经完全退烧了,这些天养下来,病好了,又好好吃饭,圆了整整一圈儿,虽然离肉/嘟/嘟还差很远,但是看起来不那么骨肉如柴了。

小兹甫可能也就三岁,或者不到三岁,整个人软/软萌萌的,吴纠特别有孩子缘儿,小兹甫看到他就会甜甜的喊一声“苏苏”,然后赖在吴纠身上,挂在他脖子上做小树懒。

众人很快准备启程回郢都去,郢都的士大夫们也收到了消息,准备在郢都城门口迎接楚王的队伍。

吴纠的腿恢复的很快,不过因为伤的不轻,因此只是有知觉,还不能行动,更别说站起来了,还有些力不从心,齐侯带着他坐缁车,小兹甫总是赖在吴纠身上,虽然小兹甫十分可爱,而且乖/巧懂事儿,但是特别粘人,让齐侯根本没有办法与吴纠做什么“奇怪”的事情,毕竟不能当着孩子做。

后来齐侯发现曹孙宿也特别喜欢孩子,而且曹孙宿其实很怕寂寞,喜欢讲故事,于是齐侯就机智的把小兹甫放在了曹孙宿的缁车上,曹孙宿还特别高兴,这样一来,齐侯就能在缁车上和他家二哥亲/亲我我了。

一行人脚程不算快,慢悠悠的往郢都城去,这天黄昏就到了郢都城门口,楚王赈灾回来,那可是大事/件,因此士大夫们全都在郢都城门口迎接,还有百/姓也都聚在城门口,是想要一睹楚王的风采。

车驾缓缓停在城门口,子清打起车帘子,齐侯先从车中下来,这一幕众人已经见怪不怪了,因此并不奇怪为什么齐侯会从楚王的缁车中下来。

不过齐侯下来之后,竟然先让人推来了轮椅,随即又上了车,从车中打横抱出一个黑袍男子来。

士大夫们全都吃了一惊,因为那黑袍男子显然双/腿不太利索,被齐侯搂着抱下车,放在了轮椅上。

而那个黑袍男子,穿着一身繁杂的楚王朝袍,正是吴纠!

士大夫们见到吴纠这个样子,一时间有些炸开了锅,纷纷议论起来,还是斗祁反应最快,连忙行大礼,直接拜在了地上。

因为斗祁身份很高,虽然他的官/位只是莫敖,上面还有司马,但是架不住斗祁是斗家的宗主,地位就摆在这里,在朝中也有口碑。

因此斗祁就是一个风向标,斗祁快速拜下来,其他人见莫敖行了大礼,连忙也跟着跪下来,都开始行大礼,山呼我王万年。

吴纠并没有立刻让众人起身,只是目光浏览了一下四周,随即将目光盯在了蒍吕臣身上。

吴纠淡淡的说:“司败。”

他这么一说,蒍吕臣连忙稍微欠身,从人群中走出来,说:“吕臣在。”

吴纠坐在轮椅上,但是气势丝毫不输,淡淡的说:“司败可以给寡人讲讲,这司败一职,做的是什么吗?”

众人不知楚王这是演的哪出,刚刚从赈灾的地区回来,到了城门口,本应该受百官迎接,客套两句,就回宫去的,结果吴纠却突然叫来了司败,还问这种很明显的问题。

蒍吕臣也有些狐疑,不过稍微迟疑了一下,说:“司败一职,乃是纠察作奸犯科,贪/赃枉法一事,凡有此类,严/惩不贷。”

吴纠点了点头,说:“说的很好,说的正是,只是……”

吴纠说着,突然拉长了声音,说:“只是,司败为何要明知故犯,知/法犯法呢?!”

吴纠这么一说,顿时群臣都喧哗了起来,全都看向蒍吕臣,蒍吕臣可是出了名的清/官,而且喜欢较真儿,只要有人犯事儿,蒍吕臣第一个登门,别管是什么大官小官,就算是权臣红人也在所难免。

因此蒍吕臣得罪过很多人,大家也知道他那臭脾气,若不是这样,怎么可能与彭仲爽做好友,这两个人的脾气都是茅房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众人一听,感觉听到了什么大秘密一样,震/惊的看着蒍吕臣。

蒍吕臣也有些惊讶,拱手说:“吕臣不知王上说的是什么事情,吕臣自认……问心无愧。”

吴纠冷冷的说:“什么事情?!说的是你贪/赃学堂钱款的事情!”

他说着,将一样东西扔在了蒍吕臣眼前,是一张小羊皮,扔在地上一下就散开了,上面都是血迹,看起来像是一封恐/吓的血/书。

众人全都吓了一跳,蒍吕臣则把那小羊皮捡起来,吴纠冷冷的说:“你看看左下的族徽,这是不是你蒍家的族徽!?”

蒍吕臣托着那羊皮看了看,说:“是。”

各家的族徽并不一样,像是斗家,也有自己的族徽,若敖六卒的武/器上都会印上自己的族徽,而族长通常也会有自己的大印,为了避免被模仿,因此族长的大印上通常应该有故意制/造的“残”,刻/章的时候可以将某一处刻坏,或者将边角打残,这样印出来的大印会有特殊的标记,来甄别真假。

蒍吕臣仔细看过,竟然是真的。

他这话一出,士大夫们又是喧哗了起来,吴纠说:“重灾区的地/方/官/员向寡人检/举你,贪/赃枉法五年之久,只是学堂坍塌,砸死砸伤那么多孩子,蒍吕臣,你可还有话说?!”

蒍吕臣盯着那羊皮,眯了眯眼睛,又抬头看了看吴纠,突然说:“吕臣无话好说。”

他这样一说,群臣再一次炸窝了,大家全都惊讶的瞪着蒍吕臣,连蒍吕臣的宿敌斗家都一个个震/惊不已,似乎不敢相信这个事情。

吴纠冷笑一声,说:“既然如此,来人,将蒍吕臣除去冠冕,暂时收/押!”

“是!”

身边的士兵立刻冲出来,将蒍吕臣的官帽摘下,然后将人押起来,快速押走。

群臣还在震/惊着,蒍家的人炸了窝,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的,全都不知怎么办才好,何止是蒍家自己的人,其他的士大夫也炸了窝,感觉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蒍吕臣平时得罪那么多人,装出一副清高样子,最后竟然是那个最贪的人,贪/赃了五年之久!

吴纠刚刚回城,在郢都城的大门口,就将蒍吕臣给扣住了,随即才下令回宫。

斗祁看着蒍吕臣被扣走,顿时有些发懵,眼看着楚王的车驾往王宫而去,斗祁站在原地想了想,还是先转头向着关/押蒍吕臣的圄犴去了。

斗祁慢慢走进圄犴,如今该是秋高气爽的天气,然而这地方阴暗潮/湿,透露着一股发霉的味道,斗祁皱着眉往里走,很快就有牢卒迎出来,一见到是斗祁,连忙赔笑。

斗祁也不废话,说:“我要见一见刚刚关进来的司败。”

牢卒都不敢招惹斗家的人,何况是斗家的宗主,连忙让斗祁进来,一路哈腰的请着斗祁往里走,说:“莫敖大人,这边,这边请。”

斗祁顺着阴暗的牢/房走进去,很快便看到了关/押蒍吕臣的牢/房,蒍吕臣站在牢/房/中,官帽被除去了,因为士兵动作粗/鲁,蒍吕臣的头发也散下来了,有些披头散发的感觉。

但是蒍吕臣整个人却一点儿也不狼狈,身材高大,腰板儿停止,负手而立站在牢/房/中。

牢卒请斗祁走过去,斗祁摆了摆手,那牢卒很是识趣的退下去,说:“有事儿您叫小臣,小臣先告退了。”

斗祁点了点头,那牢卒赶紧就走了,不敢听他们说话。

蒍吕臣听到声音,回归头来,看了一眼斗祁,拱手说:“莫敖大人,圄犴肮/脏,莫敖大人怎么过来了?”

斗祁走过去,看着牢/房/中的蒍吕臣,眯了眯眼睛,说:“你方才,为何不为自己辩解?”

蒍吕臣说:“辩解?”

斗祁说:“你这穷的叮当响的人,连斗祁都不信你会贪/赃。”

蒍吕臣难得笑了笑,拱手说:“谢莫敖大人信任。”

斗祁说:“既然没有贪/赃,那为何不辩解?”

蒍吕臣说:“因为实在没什么可以辩解的,吕臣的确无话好说,况且……”

他说到这里就没说下去,不知在迟疑什么,住了嘴,斗祁却一瞬间差点给他气死了,说:“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斗祁又说:“我问你,那族徽,是真的么?”

蒍吕臣没有迟疑,点了点头,说:“不瞒莫敖,那是真的。”

斗祁说:“族徽不是在你手中么?”

蒍吕臣说:“确实在吕臣手中,只是那族徽印,看起来也是真的。”

斗祁说:“定然是有人在模仿,能模仿你们蒍家族徽的,恐怕是内部人,你们蒍家,怎么如此靠不住!斗祁就说过,你这样做宗主,早晚有一天会被你的族人害死。”

蒍吕臣笑了笑,似乎也不着急,说:“莫敖大人说得对,吕臣的为人,的确不适合做宗主,宗家中时常有反/对的声音。”

斗祁险些又被气死,说:“现在谁要和你讨论家事?”

蒍吕臣又说:“也是,毕竟这是蒍家的家事,让莫敖大人来听,确实难为莫敖大人了。”

斗祁若是现在还留着胡子,定然吹胡子瞪眼睛了,只可惜他下巴上什么也没有了,根本吹不起来,说:“你们蒍家肯定出了内鬼,说不定有人借着你的名头在招摇撞骗,斗祁现在就去见王上。”

蒍吕臣突然走过来,一把抓/住转身要走的斗祁,斗祁被蒍吕臣一把握住腕子,蒍吕臣手掌竟然如此之大,吓了斗祁一跳。

蒍吕臣说:“莫敖大人,王上自有打算,方才莫敖大人也说了,这是我蒍家的事情,斗家与蒍家向来不和,莫敖大人何必惹这些事端呢?”

斗祁一笑,说:“惹事端?你不知道,最近斗祁就是闲的很。”

斗祁说着,挣开蒍吕臣的手,调头就往外走,蒍吕臣关在牢/房/中,根本走不出去,追了两步,斗祁却头也不回。

吴纠回了王宫,将跟着进宫的众人先安顿了一下,一路车马劳顿,齐侯本想让吴纠下休息一下的,结果这个时候就听子清说:“王上,齐公,莫敖大人求见。”

吴纠听说斗祁来了,便让齐侯扶着自己起来,说:“请他进来。”

斗祁很快就大步走了进来,拱手作礼说:“斗祁拜见我王,拜见齐公。”

吴纠笑眯眯的说:“不必多礼了。”

斗祁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吴纠,迟疑的说:“我王……您……”

吴纠知道斗祁的意思,问自己怎么坐在了轮椅上,成了一个瘫子,笑了笑,说:“还不是拜蒍家所赐。”

斗祁一听,立刻说:“王上,蒍吕臣不可能贪/赃枉法,请我王明/鉴!”

吴纠一听,笑了笑,说:“怎么?寡人尝听说,斗家与蒍家是宿敌,斗得你死我活的,怎么如今莫敖你却替蒍家的宗主求情,按理来说,你最起码应该坐视不理。”

斗祁连忙说:“王上说的正是,我斗家与蒍家一向不和,但是就算是不和的人,也清楚蒍吕臣的为人,蒍吕臣这种性子,根本不可能贪/赃枉法,王上请明/鉴,或许是有蒍家的人,冒名顶替,仿造蒍家族徽,如今失败,想要栽赃陷害给蒍吕臣。”

吴纠说:“你说的有道理,只是没有证据,而如今有蒍家的族徽,还有人指证蒍吕臣,已经算是证据确凿。”

斗祁还想要说什么,吴纠已经抬起手来,制止了斗祁的话,说:“莫敖不必多言,除非有确凿的证据,否则寡人无法将蒍吕臣从牢中放出来。”

斗祁还想说什么,吴纠已经挥了挥手,示意送客,子清连忙过来,说:“莫敖大人,请。”

斗祁见吴纠心意已决,只好拱手作礼,随即就退了出去。

齐侯见斗祁退出去,这才笑着说:“二哥,你分明知道不是蒍吕臣做的,做什么要难为蒍吕臣,还在斗祁面前做足了恶/人嘴/脸?”

吴纠笑眯眯的说:“毕竟要引蛇出洞,自然要做的逼真一些了,不过寡人没想到,斗祁竟然来给蒍吕臣求情,那这番若是把蒍家的毒/瘤拔/出来,斗家和蒍家说不定能重归于好,士大夫们和平相处,到时候寡人就能捡瓜捞了。”

齐侯笑着说:“二哥就知欺负老实人,也就是蒍吕臣老实,任你欺负,还配合着。”

吴纠笑着说:“怎么,嫉妒寡人有这么一个忠臣么?再者说了,寡人替他将蒍家收拾收拾,蒍吕臣身为蒍家的宗主,总该出些力气的。”

齐侯说:“那下一步呢?”

吴纠想了想,笑眯眯的说:“守株待兔……如今蒍吕臣入了牢/狱,那些真正贪/赃的蒍家人,定然已经开始慌了,必然会消灭证据,或者转移证据继续栽赃蒍吕臣,让蒍吕臣贪/赃的事情做的更足,等他们行动起来,寡人再将人一网打尽,不怕他们搞事情,就怕他们不搞事情。”

齐侯笑着说:“孤的二哥这么阴险?”

吴纠正色说:“什么阴险?这叫智谋,足智多谋。”

齐侯走过来,抱住吴纠,将他一把打横抱起来,放在榻上,说:“好了,足智多谋的楚王,早点休息,一路上车马劳顿,早点睡罢。”

吴纠苦着脸,皱眉说:“才天黑,刚用了晚膳就睡,寡人会长肉的。”

齐侯笑着说:“孤恨不得你多长点肉,二哥你太清瘦了,看着孤直心疼。”

吴纠在缁车上睡了好久,基本都在睡,可谓是睡得一身疲惫,再加上他后背的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因此有些不老实,感觉躺不住了,就不想这么早睡觉,免得半夜睡醒了,睁着眼睛失眠。

吴纠挑了挑眉,笑眯眯的伸手挽住齐侯的脖颈,说:“楚国未来的男主,寡人现在如果想要临幸你呢?”

齐侯一听,呼吸都粗重了,他这些日子忍得辛苦,但是吴纠受伤了,总不好动他,捏了一下吴纠的鼻尖儿,说:“小坏蛋,快点睡觉,你再撩孤,孤真的吃了你。”

哪知道吴纠将人一拽,把自己的嘴唇送到齐侯耳边,还故意呵了口热气,说:“吃啊?”

齐侯脑子里“轰隆!!”一声,就跟炸了一颗改良的黑火/药似的,气的眼睛都要充/血了,一把按住吴纠,说:“二哥你找死,是不是?”

吴纠笑眯眯的挑眉,一脸挑衅,还轻轻挑了一下齐侯的下巴,说:“怎么死?不知齐公有没有这个能耐,让寡人死在齐公的温柔乡里?”

齐侯觉得吴纠已经不是挑战他作为齐国前国君的威严了,而是挑战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威严,血液都冲到脑袋顶,捏住吴纠的下巴,咬了他嘴唇一下,说:“二哥说孤有没有这能耐?”

吴纠其实是仗着自己“有伤在身”,挑衅一下罢了,毕竟自己用了虎狼药都无法将齐侯吃干抹净,心里好歹有些觉/悟,但是一想到如此就十分不甘心,因此才挑衅一下。

哪知道自己却惹了一头野狼,野狼疯狂起来着实可怕,热汗从吴纠的额角滚下来,齐侯笑眯眯的帮他吻掉,低声说:“二哥,你的腿有知觉了么,你看,在抖呢。”

吴纠不知自己怎么睡过去的,可能是羞耻的睡过去的,总之感觉没脸见人了……

蒍吕臣在城门口被下了牢/狱,这可是大事/件,郢都城恨不得都传遍了,一夜之间,大家都知道蒍家的宗主被下狱了。

蒍家的人简直慌了,就在吴纠和齐侯惬意的时候,半夜里,蒍家的人全都齐聚在宗家的宅邸里,似乎准备商议大事/件。

很多蒍家的人陆陆续续进了宅邸,天色黑的厉害,已经是后半夜了,宅邸里也没有多少灯火,却人来人往的,全都往厅堂里去。

“吱呀——”一声,厅堂的门又开了,从外走进一个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