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家商量对策的时候,蒋妍的父亲带着一个朋友很迅速地赶到了现场。
蒋父五十岁上下,留着油亮亮的大背头,胳肢窝夹着皮包,一副成功人士的做派。最吸引我注意的,是蒋父脖子上挂的翡翠观音坠,正宗玻璃种满绿,价值绝对在百万元以上。进了店,他先大致了解了情况,逐摸着观音坠对他朋友道:“东西对不对?”
他朋友跟他岁数差不多,拿着放大镜,很专业的感觉,蹲在那里看了一会儿,他检出了一个笔筒和一块玉牌碎片,“老蒋,你也知道我不是专业干这个的,嗯,除了这俩物件不太对,其他的不清楚,需要借助仪器才能鉴定真伪,我看,还是请个律师来吧,具体流程他们最清楚。”
蒋父道:“你玩了十几年收藏,也看不出来?”
那人苦笑道:“就是赵林东老师和晏婉如来了,恐怕不通过专业仪器,也鉴别不出这些东西的真伪,古玩不像你们玉石生意,作假手段层出不穷,很多时候,连仪器都能骗过去,更别提看一眼就能辨真假了,专家也不行。”
蒋父点点头,看向席蔓莎:“手伤严重吗?”
“不重,破皮罢了。”席老师惨兮兮道:“姐夫,周哥,给你俩添麻烦了。”
蒋父摇摇脑袋:“别说那个了,人没事就好。”
我看到古玩城工作人员也正和戴老板与石岩低声交谈着,不多会儿工夫,年轻工作人员走过来打圆场道:“来之前经理交代过,我们也不想把事情闹大,趁着警察还没到,我觉得您和戴老板能私了是最好的,刚刚我跟石老师谘询了一下,一千八百万的价钱稍微离谱了些,毕竟也不是她一个人的责任,如果您同意,给戴老板两百万的赔偿就可以了,余下的损失,戴老板会找柜子的生产商和销售商讨公道的,您看这样行吗?”
席老师手一抖,吸吸鼻子,眼泪又要往下掉。
二百万啊!
那也不是个小数目!
至少是一个工薪家庭辛辛苦苦一辈子的工资!还是在不吃不喝的前提下才能积攒出来!
蒋父想了想,道:“如果我们不答应呢?”
“那咱们只能法*见了。”戴老板走前几步,许是见蒋父是个有身份的人,嗓门比先前降下了几度:“把这些摔坏的物件全部拿去文物机构鉴定,让法官决定她应该赔偿的具体金额,但我敢这么说,最后的庭审结果,她要赔付的数目只会比两百万高,不会比两百万少。”
有了蒋父主事,蒋妍等人也不再瞎掺和,全权交给蒋父做主。
我没插话,而是把专注的目光放在那些稀巴烂的古玩藏品上,边回忆,边对号入座般地挨个确认了一遍。
蒋父习惯性地揉揉翡翠挂件,看了旁边一眼:“你觉得呢?”
席老师早就没了主见,“我听姐夫的。”
蒋父又和他那个玩收藏的朋友悄悄说了几句,末了,他从包里拿出支票本,准备签字。
席蔓莎神情憔悴道:“钱我会慢慢还你的。”
“还什么还呀!”蒋妍拉着她没受伤的手玩笑道:“我爸刚挣了一笔大钱,正好让他出出血!”
本来,事情到这里已经可以了结了,称不上皆大欢喜,但也不至於让席老师倾家荡产。
然而,席蔓莎那无助的表情却让我仿佛看到了前次邹姨被冤枉后委屈的身影,邹奶奶皮带落到她身上的画面历历在目,人善被人欺,没由来的,我心底掀起一股怒意,抽回留在古玩碎片上的视线,伸手拦了下要写纸票的蒋父,“蒋叔叔,您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