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不是假话,云婕妤已经进了产房将近一个时辰了,里面除了云婕妤的哭喊声,就是嬷嬷让云婕妤省着点力气的劝慰声,皇后生过孩子,也了解过这方面的情况,知晓里面没个一两个时辰,是不会有结果的。
皇后话音一转,劝说起时瑾初:
“皇上明日还有早朝,臣妾守在在这里,您早些回去休息吧。”
高嬷嬷一直安静地待在一旁,闻言,也道:“皇后娘娘说得没错,云婕妤这是头一胎,许是生个一天一夜也是没准的。”
邰谙窈听着皇后和高嬷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阐述生产的不易,再听里头云婕妤生不如死的惨叫声,她心底忽然有些畏惧,略有些不适地蹙了蹙眉。
配着她微白的脸色,叫人很轻易地意识到她是被吓到了。
有人握了握她的手,刚要说话,产房的门就被从里面推开,一个嬷嬷焦急不安地走出来,四周人都是一静,也顾不得去看仪婕妤,视线都转到这个嬷嬷身上。
接生嬷嬷被吓得一跳,额头都冒出冷汗,皇后皱眉问:
“怎么回事?”
接生嬷嬷不敢耽误时间,她咽了咽口水,忐忑道:“云婕妤的羊水在送入产房时就破了,但宫口久久不开,奴婢们担心再拖下去,云婕妤腹中的皇嗣会……窒息……”
窒息二字一出,闲庭内倏然死寂下来,在场众人都意识到了嬷嬷出来的目的是什么。
皇后也扭头看时瑾初,时瑾初脸色冷了下来,空气仿佛凝固起来,众人呼吸都困难了些许,许久,她们才听见时瑾初平静得近乎漠然的声音:
“一切以皇嗣为主。”
邰谙窈握住手帕的手一松,但又无意识地攥了攥手腕上的玛瑙链子。
风一吹过,邰谙窈浑身轻颤了一下,时瑾初看过来,邰谙窈垂眸,她抿唇对时瑾初摇了摇头:
“嫔妾只是有点冷。”
时瑾初一顿,他不着痕迹地看了她一眼,又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视线。
时瑾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再离开了。
邰谙窈也只能站在原地。
那嬷嬷进去后,许是产房内得了消息,又许是嬷嬷们做了什么,她们只听见产房内云婕妤越来越凄惨的叫声,歇斯底里,仿佛下一刻就要力竭,有妃嫔脸上褪尽了血色,堪堪低头掩住神情。
站得久,夜间也冷,邰谙窈只觉得有一股冰凉从脚底蔓延,逐渐而上。
在她全身都要被冻得僵硬时,产房内终於响起一声婴儿啼哭声,轻微,半点也不响亮。
邰谙窈却是被哭得立即回神,她抬头望向天际的那一抹灰白,后知后觉地想——里面是不是许久都没有响起云婕妤的声音了?
听见了哭声,众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该松了一口气,但有股沉甸甸的东西压在胸口,让她们都保持着沉默。
产房门被推开,嬷嬷抱着襁褓出来,跪在地上,恭敬地抬高手,她埋着头:
“回皇上和娘娘,是位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