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点也不和皇后争锋,恰当地退了一步,仿佛没有察觉到殿内若有似无的硝烟。
其余人半点声音都没敢发出,杜修容往敬修容望了一眼。
她脑海里忽然升起一个问题,昨日皇上给皇后下命令时,真的没有想到这一幕么?
或许,他的那道命令本身就不止是说给皇后听的。
皇后和敬修容前后脚嫁入东宫,即使后来是皇后荣登后位,但杜修容从不敢疏忽敬修容,她有长子数年,皇后才诞下嫡子,彼时就算皇后掌管着后宫,这底下的奴才也各自心底有想法。
有了掌宫权的钩子吊在前面,哪怕皇后想要糊弄了事仪昭容一事,敬修容也不会眼睁睁地瞧着。
今日敬修容看似没说什么,但她正是在向皇后表明她的态度。
皇上在无形地施压,敬修容也在默默地盯着,皇后很难短时间内做什么手脚。
她要真是做了,也要担心会不会被敬修容察觉。
后路被堵死。
三日后,她要么交出真凶,要么交出六宫之权。
请安结束,在众位妃嫔都离开后,坤宁宫殿内忽然响起一阵玉器破碎声。
内殿中,问春和问夏一众奴才跪在地上,她膝盖旁有杯盏掷在地上,碎了一地。
皇后面无表情地立在殿内,众人噤若寒蝉,不知过了多久,皇后才平静出声:
“本宫一时没拿稳,收拾了吧。”
众人抆了抆额头的冷汗,没人敢质疑皇后的话,各司其职,很快,殿内恢复干净,再没有一点狼借。
问春也出了正殿,她弯腰,压抑地咳嗽了两声,脸色苍白。
问夏望了她一眼,终究是没忍住低声:
“怎么样?”
问春有点红了眼,她偏头抆了一把脸,短短的一段时间,她十几年没改过来的性子也学会了忍耐,她咬声:“我没事。”
问夏望了眼她行走有点不便的腿,她膝盖处渗出了点殷红,染脏了些许裙裾。
问夏心底叹了口气,她曾经就担忧过问春一旦惹得娘娘不喜后该怎么办,没想到这一日来得这么快。
问夏扫了眼殿内,她低下声音:
“你去一趟太医院,找医女替你看看,娘娘现在应该不会叫人。”
即便叫人,娘娘如今叫的也不是问春了。
问春也知道这个事实,她变得沉默下来,膝盖处的伤仿佛愈发疼了点。
问夏只当做不知道,事实都伤人,但也只能接受。
物是人非,自少时一起长大的主仆三人终究是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