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少皇黑着脸扒拉完饭,暮色初降,他已经收好行装,整好屍队,准备出发了。
绿瞳僵屍仍是在队首,无比郁闷地领着众屍往前跳。往前是一条河流,他们需要沿河而下。河边芦苇荡间杂草丛生,绿瞳僵屍闲不住,时不时叼芦苇叶玩。
一路平静异常,唯闻水声清越铮淙。突然,樊少皇顿住脚步,他背后长剑隐隐低鸣,是有凶灵靠近。
队首的绿瞳僵屍也感知异兆,停下脚步,警惕张望。
樊少皇迅速将屍队领到一处,与绿瞳僵屍抵背并立。浓烈的血腥气缓缓靠近,蓝色的夜幕中星辰骤暗。空气中有怪声,竟然如同巨鸟扑楞翅膀。
樊少皇与它心意相通,眼见得空中黑影渐近,还有时间跟它解释:“鬼车。”
而绿瞳僵屍问了他一句之后他就狠狠地闭了嘴,它一脸纯洁地问:“鬼车?有鬼的马车?!”
樊少皇几度强忍,方才没有在杀敌之前一剑削死身后这个二百五。
巨鸟的身形渐渐能看明白了,它在空中盘旋了一阵,几滴水从空中落下来,幸得绿瞳僵屍对血敏感,否则它肯定以为那是巨鸟的排泄物。
它擡头好奇地看过去,巨鸟竟然有许多头,却多出了一条脖子,正在滴血的便是这根无头的鸟脖子。
樊少皇脸色有些凝重,对付这头凶兽他本也不惧,但是人家会飞。他沈思间突然后背一空,他的屍煞身影一晃,消失不见。
这次樊少皇不轻松,心中还狐疑:这孽障不会又跑了吧?!
好在绿瞳僵屍这次争气,只一瞬便出现在巨鸟面前,空中留下数道残影。
樊少皇仍是保护着自己的屍体……呃,是保护着屍队里的屍体,在绿瞳僵屍与巨鸟缠斗时以画地为牢之术将屍队圈好。那巨鸟头多嘴多,趁着他划圈,用三个头对付绿瞳僵屍,剩下六张嘴过来啄樊少皇带的屍体。
它显然是饿极了,若是以往它是不会为了些许食物与绿瞳僵屍这种修为的对手拼命的。绿瞳僵屍把三根鸟脖子都揪住了,樊少皇把镇妖符贴好方才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嚓地一声轻响,火折子被点燃,光亮渐起。
绿瞳僵屍是不怕这点光亮的,它只畏惧阳光,那头来势汹汹的怪鸟却尖叫一声,自它手中奋力挣脱,翅膀一扇,逃之夭夭了。
绿瞳僵屍有心想追,又觉得它肉少毛多,懒得费精神。踌躇间樊少皇已经整好了屍队,它很自觉地到了队前,看着身后那位看上去很是新鲜美味的老兄,它知道这是不能吃的,仍是伸手摸了摸那位老兄的头。
樊少皇警告性地低咳了一声,它立刻缩回手,一本正经地转身,仍领着屍队缓缓而行。
樊少皇也没闲着,边走边给它讲这只九头十脖的怪鸟:“这就是鬼车,传说中它为祸人间,被吠天犬噬去一头,自此剩下十颈九头……”
传说总是惩恶扬善,十分美好。而人与神妖界实在不太熟,好多事都只能人说什么,咱听什么。
绿瞳僵屍也信了传说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后来它从一个小僵屍那里听到真相——鬼车同志本是神鸟,某日於南天门外打盹,彼时巡视天官乃二郎神——他好喝两盅,於是有其主必有其犬,吠天犬也好喝两盅。
可这狗没有主人的海量,这几盅一下肚,它就醉了。你知道的,喝酒的时候如果有几根鸭脖下酒,那滋味又要好上很多,可不幸的是它转了一圈没找着鸭脖,倒是发现了正在打盹的鬼车,於是……==!
自此之后,鬼车性情大变,自神鸟坠落成鸟怪。细细想来,可真算倒了八辈子血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