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她张口唤道，声音却是轻的只有自己能够听到，而心却在怦怦狂跳。

然而那方堰经过她身边时并未停下，只是微不可见的轻轻拧了拧眉，随即仿若陌生人般的与少女抆肩而过。

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被救也没有被责骂，他只是无视了她。

他那冷漠的神情彻底击溃了少女最后一根神经，原来她这几百年的努力都不过是一场虚幻的泡影。

所幸萧雨荷没有再回来，虽然路旁还有路过弟子指指点点，但少女却是眼神空洞丝毫都不再在乎。

带到夕阳西落，她总算是等到了碧睛的归来，只是碧睛的身上还驮着一名男子，但却不是师傅。

那名男子坐在麒麟身上居高立下，「在下季清风，方才在山上看到碧睛独自乱闯，将其拦下后才知道发生了此等事情，吕师伯那我已经帮你跑了一趟，不过师伯此刻正在闭关，我已留下传音符，待他老人家出关后自会看到，不过……」

他停顿一会，眼中带着怜悯看着她继续平静说道：「萧遥姑娘，在下还是要奉劝你一句：如今你修为尽失，已算是凡人，莫要再留恋仙途，回到世俗中平淡过完一生吧。你应知但凡金丹碎后就算重修，最多只能到得筑基期，绝无再成大道可能。大道之中起起落落实属平常，修仙界中每日都在发生，就算师伯也同样无力回天，姑娘若是识得大体就应该明白该如何去做。自然最后决定权都在姑娘手中，若是姑娘执意要回仙羽门，在下也可送你回邀约峰。」

「至於碧睛……」季清风瞥了眼遮遮掩掩的麒麟，「它已算无主灵兽，遂在下便将它收为己用，姑娘应该清楚你已无法驾驭它，让它跟着强者才是对它最好的选择。」

季清风一番长篇大论下来，少女却并未看过他一眼，只是空洞的眼神望着自己曾经的灵兽，半晌，她转过身，步履艰难朝着万华山外走去。

不过一日，便已物是人非，少女早已被仙道的残酷击垮，茫茫然不知去向。

随着少女行走，幻境景色不断变化，剑齿豹偷偷瞥了眼萧遥，却见她一脸平静就像在看别人的故事。

「原来老子再你体内沉睡的时候还有过这么一段，都被欺负成这样，你不恨？」终於她还是按耐不住问到。

「不恨，只是厌恶，更多的时候是恨自己弱小。」萧遥目不斜视，静静看着少女的背影，就像等待着什么。

「真的？」剑齿豹狐疑：「但是老子看你还能笑出来，重新在经历过一次不觉得愤怒，这到底是不是曾经发生在你身上？」

「当然是，不过要报仇也得出去再，说君子报仇永远不晚。」她答得轻描淡写。

「靠！你真能忍！换成老子早就扑上去要死丫的了！」

「是么？怎么弄的你比我还要愤恨，此事好像归根究底罪魁祸首便是你这位真仙大人吧？」

萧遥终於瞥了它一眼，剑齿豹只得沉默，半晌，它咂巴着嘴，「如今我们这不是一条船上的人么，计较那么多干嘛！」

双重标准！萧遥也懒得再看它那副装无辜的表情，迳自道：「其实打从心里我还是要谢谢那些在我最落魄时落尽下石的人，若不是他们，便不会有今日的萧遥。自然那些人我也从未原谅过，有些人注定是敌人，而有些人看清了今后便是陌路……」

正说着，她忽然停下了脚步，原来前方的少女已经体力透支，跌倒在地，虽然神智还是清晰，但人已没了魂魄。

就是此时，连天公也不做美，下起了倾盆大雨，接着远处有辆马车徐徐驶来。

这一幕使得剑齿豹终於恍然，再看萧遥，她目光却是点点温润，死死望着马车是再也挪不开眼。

「这才是你最初的目的吗？值得吗，不过只是幻境，终究一切都是些假象。」剑齿豹深吸口气，声音中并没调侃。这辆马车它也同样熟悉不过，只是它不懂为何面对别人恶意的嘲讽与伤害的记忆，萧遥可以如此云淡风轻坦然面对，但在看到有关那名男子的一切时，却又像见到世间最珍贵的瑰宝。

马车渐行渐近，车上坐着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与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娃，女娃眼尖撇到倒在路旁的少女，不由童声清脆叫到：「啊！少爷，前面有位姐姐晕倒了。」

车帘徐徐掀开，一名年约二十五六的年轻男子从马车上探出半个身，他容貌极其俊美，嘴角微微上翘，此刻正用手掌撑住半边脸颊，看上去有些吊儿郎当百无聊赖，就是这有些不雅的小动作硬生生将那副绝好的皮囊打了个折扣。

只听他「嗯」了一声，「确实有位姑娘，似乎倒在地上没人要的模样，月儿喜欢么？喜欢就捡回家吧。」

「扑哧」一声，萧遥随即笑了出来，这一笑甚至连眼泪都在眼眶中打转。

原来纵使时光荏苒，记忆中有些人和事都还是原来模样，未曾褪色，珍藏在心底最柔软的角落中，从未被遗忘。也许正是因为还有温暖她的回忆，曾经所受过的屈辱与伤痛才会被温柔治癒，再回首时才能泰然处之，静无波澜。

遂叹：修道不绝七情六慾，若是绝恨绝爱，不求执着，只道随缘，那又如何能有执念去越过大道上各种艰难险阻？只有当面对爱恨情仇时不刻意忽视，也不强制打压，但求理智疏通引导，方能保持心境通明。

道心上又一次感悟让萧遥心中一片清明，有种朗朗干坤尽在吾心的明悟，丹田内金丹也随之开始自动运转。与此同时，幻境开始扭曲，男子与少女也逐渐模糊，片刻之后有强光一闪，萧遥只觉眼前一亮，再开眼时，她回到原来自己的马车旁，而那「水月镜」的碎片正静静的躺在自己的手中。

不知为何被这「水月镜」突然传送出幻境，她虽是心中有些惆怅与遗憾，但是此刻已顾不得那么多，体内金丹运转表明最后一层魔障已经突破，必须立刻到虚空中继续修炼，以求突破金丹初期晋陞金丹中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