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83-84(2 / 2)

一个挺拔的身影就坐在不远处,笔记本电脑阻隔了他们的视线。但即使不用看见脸,林逸飞也知道那个人就是克里斯。

侍应生将牛奶和吐司放到了林逸飞的面前。

“谢谢。”林逸飞压低声音,做贼心虚一般生怕被克里斯发现。

他慢慢啜饮着牛奶,撕下吐司塞进嘴里。偶尔无法控制地看一看克里斯的身影。耳边是克里斯敲击键盘的声音,就像催眠曲一般,林逸飞渐渐靠着椅背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服务生过来摇醒林逸飞。

“先生,如果累了的话不如回房休息吧?”

“哦,谢谢。”林逸飞有些不好意思,如果这个侍应生不叫醒自己,这样睡的久了,明天脖子肯定是歪的。

再看一看克里斯的位置,已经空了。

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肩膀,林逸飞起身走向电梯,回到房里脑袋贴上枕头就睡着了,脑海里有关基恩的录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克里斯敲着键盘有节奏的声响。

准决赛那天,林逸飞的亲友团可谓阵容强大,凯瑟琳和艾维就不用说了,戈恩中学里整个佩剑队都来了。

林逸飞的对手基恩有着栗色的半长发和海蓝的眼睛。上场前,他正在用橡皮经捆扎自己的头发,笑嘻嘻地和教练说着什么。

“那个基恩,看起来比你还镇定。”切尔西好笑地对林逸飞说。

“是啊,我是很紧张,我无法控制这种情绪,亲爱的教练你有什么办法吗?”林逸飞半开玩笑地说。

“嗯,你现在试着闭上眼睛,拉长自己的呼吸。想一想你为什么要赢,因为荣誉?他人的期望?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林逸飞闭上眼睛,紧张的神经自然而然地放松,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却是克里斯握着剑的身影。就像自己重生之前被子弹击中时看见的最后那个画面。

他穿着白色的击剑服,手中握着佩剑,一个优雅而锐利的行礼,仿佛世界因他而停止。

“我在等你。”

林逸飞在心中默念:“我来了。”

如果确定了目标,那么就无所畏惧。

林逸飞呼出一口气,提剑上场。

第一剑的灵巧角度便震住了对手。基恩透过面罩看见了林逸飞沉静的目光。

他早就听说这个在美国长大的中国少年击剑了得,所以也和教练一起研究过林逸飞的比赛。基恩的教练曾经对他说过,林逸飞在技术动作上已经没有什么缺陷了,就连挥剑的气势与气场在同龄人里也是出类拔萃,所以从准备比赛到上场的前一刻,他都紧张的不得了,只能与教练说说笑笑来调整情绪。

可是当自己亲身体会到林逸飞的剑技时,基恩只能手忙脚乱。林逸飞的剑太流畅,绞剑的动作像魔术一般。

他在他的眼中看见一种不顾一切的自信,正是因为这样,基恩忽然觉得自己在场上的笨拙对不起自己的对手。

一局终了,林逸飞镇定地坐在椅子上,而基恩则调整着呼吸。

下一局开始,基恩主动发起了进攻,林逸飞的防守滴水不。基恩第一次感觉到击剑也是一种挑战人耐性极限的运动。十几剑挥下去,林逸飞虽然步步后退,但是真正紧张的人却是基恩,因为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林逸飞压剑还击。

与基恩的压力相比,林逸飞的头脑无比清晰。他分析预测着基恩的下一剑,瞬间看穿他的佯攻,每当基恩露出空隙,就是林逸飞得分的机会。

不过两局结束,基恩就已经感觉到了疲惫。林逸飞对待他就像自然反应一般,而基恩自己却要小心翼翼每一次进攻有没有留下被反击的空隙。

当第三局到来,基恩就要垮掉。林逸飞比前几局要主动的多,隔着面罩基恩都能感觉到对手的剑风。这场比赛他不可能赢了,基恩不抱有任何希望。但他并不是懦弱的人,仍然负隅顽抗。他要的只是更多的体会,至少下一次自己再见到林逸飞,不会再如此狼狈。

比赛的结局是每个人都预想到的,但是林逸飞却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仿佛基恩是一个多么遥不可及的对手而自己爆冷赢了他。

他搂着切尔西的腰,跳着:“我赢了!我赢了!”

切尔西都有些惊讶,拍着他的背脊无奈地笑着:“对啊,你赢了。本来就应该是你赢。”

场下,凯瑟琳和艾维都跑了过来,一行人抱在一起。

远远地,克里斯看了一眼他们的方向,像是被刺伤一样转过眼去。他知道那是因为自己在嫉妒。他嫉妒凯瑟琳,嫉妒艾维,嫉妒切尔西教练,甚至围绕在林逸飞身边的空气。他仍然记得林逸飞蜷在他身边陪他一起看书时的温度,他只要低下头来就能吻到他。

美国的剑坛很激动,虽然不是职业运动员的比赛,但是却最能反映一个国家未来五年的击剑水平和拥有怎样的后备力量。就是这样的比赛最后的决赛却在两个美国少年之间进行,怎么不让人激动?

晚上陈林记休业一天,为了招待林逸飞的朋友们。切尔西在林逸飞父母的热情下第一次显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倒是凯瑟琳他们自然很多,吃的满嘴油光。

“哎呀,你看你那样子,儿子只是已经进入决赛而已,又不是已经拿到冠军了。”林爸爸取笑着自己的老婆,可明明他自己也笑的合不拢嘴。

“已经很不错了!你没看见这个比赛是世界性质的吗?就连老陈都说咱们儿子为在美国的华人挣了一口气!”林妈妈想到什么,又很认真地问切尔西,“那个,逸飞决赛的对手会不会很厉害啊?”

切尔西看着自己碟子里已经堆的快成山的食物,真有些不知所措。

“是啊,水平很高。不过只有高水平的对手才会有高水平的比赛。”

“哦,那么那个孩子是哪里人啊?”

一旁的艾维正吃的忘我,随口就接下去:“阿姨你认识他的,就是克里斯啊!”

“克里斯?哦,他的击剑很棒,一直和我们家逸飞是好朋友。他既然回了华盛顿,怎么不来一起吃饭啊?”

一时之间,餐桌上安静了下来。凯瑟琳用胳膊肘撞了一下艾维,对方叉起的狮子头噗通一下落回碟子里。

“克里斯也有他自己的事情。”林逸飞笑着让妈妈不要再给切尔西夹菜了,算是救了切尔西一命。

晚上,林逸飞送朋友们离开唐人街。

他与切尔西并排走着,九点多的唐人街依旧喧嚣。

“决赛对手是克里斯,你是不是又开始紧张了?”

林逸飞点了点头承认说:“是啊。就像在队内排位赛的时候我告诉你的,克里斯很了解我,上一次赢了他,这一次就未必了。”

“他很了解你,而你也很了解他,所以这场比赛胜负难料,这样才有期待。如果是必胜的比赛,还有什么继续的意义?”

“当然。”林逸飞笑了起来。

与其说紧张,不如说他很激动。终于,他要与他面对面了。

如果没有拥抱没有语言,他们之间就只剩下击剑。自己披荆斩棘一路走来,为的就是这一刻。

此时的克里斯,正见到一位意外的访客。

克里斯的宾馆房间无疑是那么多参赛者中最为奢华的。他住着一间配有书房的套间。

当克里斯用完晚餐打开房门的时候,就看见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端坐在书桌前,他的表情显得沉稳,但是眼神中的起伏暴露了他此刻的焦躁。

克里斯将房卡插在门边,灯亮了起来。他不紧不慢摘下手套,扔在桌面上,眼神扫过眼前的长辈,“泰勒先生。”

“显然你在电话里并不是很有耐心听我说话,所以我亲自来看一看你。”眼前这个人就是伊丽莎白的父亲,一个总是觊觎奥兹本家族以为自己掩盖好自己的贪婪却路人皆知的家伙。当然,他身后的泰勒家族依然强大,否则奥兹本家又怎么会对他这么客气。

“有什么事情吗?”克里斯拉开椅子,翘着腿坐下看着他。那是一种随意的姿态,却让人倍感压力。

“这么大一间套房你自己住不是很孤独吗?为什么要送走伊丽莎白呢?虽然你说她让你分心,但我觉得那只是借口而已。”

“她很烦。”克里斯没有丝毫委婉,他很习惯直视长辈们的眼睛,“而你来到这里绝对不是因为伊丽莎白。”

“好吧,你现在应该知道现在金融市场流动性不足,不少贷款机构申请破产而投资基金也要关闭。股市也剧烈震荡,人人自危。你仍然能像个小王子一样过着被金子包裹的生活,但是你应该知道你们奥兹本家的股票已经一落千丈,再落下去,就要破产了。”

“如果奥兹本家破产了,你可以把伊丽莎白嫁给更有权势的家族。”克里斯扯起嘴角。

“别那样事不关己的样子,虽然这场危机零六年就初见端倪,你父亲也算眼光老道,一直以来都在缓慢放手股票套现,把资金拿去投资其他项目。但是他投资的那个什么百亿项目不是也搁浅了吗?”泰勒先生直起腰来看着克里斯,“只要他肯动用人脉想办法保住奥兹本家的股票稳定,我会还给他一些股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