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一年多没见,侯瑱瘦了,老了,风尘仆仆的样子,虽然精神头很好,但过得应该算不上惬意。
至少没有坐镇襄阳的王琳惬意。
他身上套着宽松的皮甲,在这寒冬腊月里巡视,可不是什么轻松活计。
侯瑱这次给自己下马威,还没见面就软禁,未尝没有报复当初自己将襄阳交给王琳,还不许他侯瑱攻打北义阳郡扩充地盘的怨念。
襄阳多好一块地方,王琳只是傀儡国而已,他侯瑱可是“地地道道”投降北齐,现在已经算是齐国边将的存在。
凭什么把重镇襄阳给王琳而不给自己啊?
侯瑱有怨气也是可以理解的,至少高伯逸理解。
两人於石桌两侧对坐,侯瑱屏退手下,看着石桌上雕刻的棋盘,楚河汉界,分外刺眼。
“我虽然没去北义阳郡看,但是侯将军看上去面有忧色,想必段韶大军,已经攻陷淮州,切断了南阳与北义阳郡的联系。
窦毅在北义阳郡之北没有设防,可以说现在他已经是被齐国势力所合围。
当然,只是理论上的齐国势力。
我说得对么?侯将军。”
看着高伯逸那种欠揍的脸,侯瑱真的很想把怀里那封段韶的“劝降信”拍到对方脸上。
太他喵的可恨了,这人真是嘴贱。
可惜一切居然都被他说中了,你说可恨不可恨啊。
今日传来消息,段韶出奇兵,攻占了周国的淮州,守军只抵抗了几个时辰就被破城,其他地方的军队毫无反应,这场袭击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了!
谁也没料到北齐军精锐,居然不在淮河对岸跟窦毅对峙!而是早已跑到了泌河。
“高大都督,书房一叙吧。”
侯瑱面无表情的说道。
既然他已经选择出现,那么跟高伯逸之间,就已经心照不宣。
段韶那一战他去打听了下,怎么形容呢?猛虎扑兔子,应该就是这种感觉吧。
稍微掂量了一下,侯瑱觉得自己如果不跟对方打水战,毫无胜算。
至於镇守南阳的苏椿,为什么不防守淮州呢?
最大的可能是他要坚守宛城,如果部队全都丢淮州了,那……段韶派一千人马就能直接接手宛城,到时候局面可能会全盘崩溃!
有什么米下什么锅,侯瑱也是打老了仗的人,知道苏椿的选择不多,而且段韶不会给他机会,更不会阴沟翻船。
两人来到书房,这里乱糟糟的,可见侯瑱武夫做派,也不太喜欢文案。不然书房不可能乱到几乎没有坐人的地方。
“高大都督,见笑了。”
书房的陈设最近明显被人砸过,高伯逸揶揄道:“段孝先在信里说了什么,让侯将军怒不可遏?以至於要拿这些死物出气?”
侯瑱面露尴尬,心中把高伯逸骂个半死。他也是觉得奇怪,为何对面这厮说什么中什么,难道是有读心术么?
“段韶可是对我不客气呢?算是最后通碟了吧。”
侯瑱将怀里揉的皱巴巴,已经看过无数次的信递给高伯逸。
呵呵,果不其然,段韶也不是靠蛮力打仗啊,还知道上兵伐谋呢!
高伯逸打开信纸,不出所料,一股霸气扑面而来。和上次的字体都不一样,粗犷,豪放,苍劲有力,一看就是武夫的字。
段韶可能有点怵王琳的襄阳城,毕竟段韶耗不起,也无法长期在外面打仗。
但是对於盘踞随县的侯瑱,他就没这么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