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叔,作坊里能做竹纸么?”
崔莺问这里为首的一个老头道。
这位侯叔可不简单,他乃是侯景的族人,造纸的技艺,就是他当初跟着侯景到了江南以后,从那边学来的。至於他是怎么流落到崔仲文家里当管事,这就不得而知了。
“竹纸便宜,只是不好卖,不如麻纸坚硬,
也不如麻纸白,就是取材容易。竹子漫山遍野都是,不需要自己栽种。麻要占自己的田,这点不好。”侯叔虽然是侯景的族人,但确实是个老实人,他说得不无道理。根据北魏流传下来的均田制,农田和桑田是分开授予的。
不能种桑树的田,要种上白麻或者黄麻,简称“麻田”。麻田和桑田都是一种类型,与农田相区分。
麻纸的原料要自己种,竹纸的原料是野外到处是,所以竹纸的经济优势是麻纸无法替代的。
“这种纸不需要用来写字,只要量多量大就行。产量是第一位的,这点能保证么?”
听到高伯逸的话,侯叔微微点头道:“这点我觉得问题不大,不过北方做竹纸的少,我也得好好琢磨琢磨。”
侯叔都这么说了,高伯逸也明白此事确实着急不得,吩咐完了侯叔以后,他叮嘱崔莺道:“今天你弄一批以前的麻纸到昨日那个宅子里,我去找一些工匠来,将纸甲做个样品出来。”
竹纸虽然没有,但是这个造纸作坊里面却又数量不少的麻纸。做纸甲到底用什么纸,高伯逸心里也没底。 他只知道唐代宋代的纸甲,都是用竹纸做的。
至於是因为性能更好,还是因为价格更低,也不会有人跟他去说,只能自己去摸索了。
“阿郎,你今晚不来吗?”
崔莺眼巴巴的看着高伯逸问道,像个想要棒棒糖的小女孩,嘟着嘴看着楚楚可怜。
本来想拒绝的,一想到现在是个脆弱而敏感的时刻,崔氏这边也确实需要崔莺去联络感情,高伯逸将对方拉到没人的地方,狠狠的亲吻了一番,最后才低声说道:“晚上我要去找一个人,如果回来得早的话就过来看你。
等纸甲造出来了,就带你回府。现在我娘不在,我也不在,你一个人在府里也难受得很,不是么?”
“好的。阿郎,那我等你来啊。”
女人之间难免倾轧,高伯逸是希望崔莺把造纸工坊经营起来,进了府也不会跟高彾闹得不可开交。
渤海长公主啊,脾气虽然不好,但总还是识大体的。知道崔莺有大用,自然不会为难她。
哄好崔莺,离开造纸坊以后,高伯逸就在犊车里慢慢思索,到底找谁来负责这块比较好呢?崔莺乃是女流之辈,不应该长期出现在这种地方。
要造好纸甲,一般的工匠是没有那种战略思维的,必须是有从军经验的人总览大局才行。这就好比是一个国家的外交部长,不能是纯粹的翻译出身一样。
嗯,有个人挺合适的。正好,也是要把某些东西物归原主了。
高伯逸拉开犊车的幕帘,外面漫天星斗,灿烂如画。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