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高洋的马车来了,这位皇帝躺在里面昏昏沉沉的,像一条还没晒干的咸鱼。
“爱卿自行其是,朕信得过你。”
高洋软绵绵的对着高伯逸说了一句,便靠在宽大的马车里假寐。
看样子是宿醉未醒。
高伯逸盖上马车的幕帘,心中五味杂陈,很多话不知道要怎么说,
只能永远的埋在心中。高洋的身体真的不行了啊,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没太多人看出来,只是因为他比较善於掩饰。
但纸包不住火,恐怕也是有鉴於此,所以高洋才会这么着急的要去泰山封禅吧?毕竟,身体不行了,就要好好的想想身后事怎么样。
……
“朕亲政时日尚短,跟爱卿都没有好好说过话,来,坐到朕对面吧。”
御书房里,宇文邕走上前去,拉着胖乎乎的长孙兕,让其坐到对面的软垫上。
这让平日里八面玲珑的长孙兕受宠若惊。
两人对坐之后,宇文邕轻咳一声,试探性的问道:“爱卿,你愿不愿意替朕走一趟陈国?”
陈国?
长孙兕一愣。
他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妇孺,自然是知道,自从荆襄丢失以后,北周与南陈就基本不接壤了。如果要去,需要绕很远的路到广州,再去建康!
当然,理论上是可以,实际上是不行的。唯一的办法,恐怕还是悄悄潜入齐国,然后从两淮之地入境南陈。
没有别的选择了。
“微臣可否问问,两国现在并不接壤,那么微臣到了建康,要怎么跟对方说呢?难道仅仅只是为了表达谢意?”
长孙兕的意思很明白,手头没有筹码, 你说个鸡儿啊!
难道学北极熊穿越大半个地球来到南极,然后敲企鹅的门,说:我想跟你玩。
结果人家企鹅说:但是我不想跟你玩。
於是北极熊又穿越大半个地球回去了。
“并未有什么事,只是想让爱卿去那边说一下,两国永结盟好,今后若是陈国有难,我大周绝不袖手旁观。”
宇文邕侃侃而谈道,那说法,像是去长安郊外散个步,而不是跨越北齐国境千里去出使陈国。
长孙兕有些惊讶的看了宇文邕几秒,心中暗暗怀疑这位年轻的皇帝是不是想整死自己。
按说也没必要啊?
难道是对方人生阅历有限,不知道去朋友家里上门要带礼物的道理?
一时间长孙兕陷入两难之中,最后他才硬着头皮说道:“国与国之间,诚意很是重要。微臣空口白牙说那些东西,只怕对方并不会相信。
陛下以为如何?”
长孙兕是涵养好,没有骂街,不然就要直接告老还乡,或者学窦毅的,将官服脱下来扔地上发飙。
“朕当然不会让爱卿空着手去。陈霸先虎狼之辈,又是背信弃义篡位,岂会相信空口无凭的保证?
不过他儿子陈昌和他侄子陈顼现在都在长安。不如先让陈顼跟爱卿一起去建康。陈霸先看到侄子回来了,应该会相信我们的诚意了,对吧。”
宇文邕微笑着说道。
长孙兕长出一口气,这一趟辛苦是辛苦了点,好歹不算是皇帝故意在整他。
“如此也好,那让微臣回家安顿下家小,明日就启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