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高伯逸也知道,祖珽一定会接锅。如果高洋死在路上,高伯逸还能到荆襄造反,但祖珽却是一定会死翘翘给高洋陪葬,这个是自古以来的规矩,其实祖珽应该是有觉悟的。
“我试试看,不知道有没有用,要是没用的话……”
祖珽没把话说完,似乎也不必说完。
秦始皇东巡的时候病倒了,回关中的时候,屍体都烂了发臭,老远都能闻到。
可惜高伯逸和他都当不了赵高!
不一会,祖珽端着一盆热水进去了,背影看上去有些悲壮。
……
这一天高伯逸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挨过去的,心乱如麻,想到了很多不好的事情,以及高洋若是在东巡路上驾崩,引起的一系列连锁反应。
总而言之,别人怎么样不好说,但他高伯逸一定是会功亏一篑,倒在黎明前的黑暗角落。
高洋生病的消息,根本隐瞒不住。因为今日本来是大军开拔,去梁父山的重要日子。
就算基层的士兵不知道,傅伏、泰安县衙里进进出出这么多人,谁都不是瞎子啊!你以为别人会猜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么?
若皇帝真的没事,有本事让他出来走两步啊?
“康将军,你护卫陛下周全,所以你的话最有说服力。现在你就去跟傅伏将军说,陛下偶感风寒,身体不适。不过现在陛下的病情已经好转,禅地的行程稍微延后一些再说吧,让大家都稍安勿躁。”
高伯逸在康虎儿耳边说道。
嗯?
我可是亲眼看到陛下流了不少血啊!这就没事?
康虎儿发现高伯逸这样的“肉食者”, 开口忽悠还真是一套一套的,赵高当年指鹿为马,也不过是开了个头,后继者一茬又一茬。
“喏,在下这就去。”
康虎儿用有限的政治智慧盘算了一下,感觉弄死高洋,似乎高伯逸也落不到好,於是半信半疑的出了院子。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祖珽才满头冷汗的从厢房里出来。一看到高伯逸,就将他拉到一边。
“陛下情况已经稳定,开始出汗了。熬过今夜,应该就无事了。”
要是熬不过呢?
高伯逸瞪了祖珽一眼。
“药医不死病啊兄弟,我能拿自己脑袋开玩笑吗?”
祖珽压低声音说道:“今夜,咱们都别睡了,在这里等着,任何人都不能靠近这里。越是危急,越是不能让人浑水摸鱼了。”
“这样,你守在厢房,我守在院子里,康虎儿负责打杂,傅伏负责对外传话,先就这么定了。”
谁是自己人,谁是朋友,谁是敌人,谁是需要提防的人,这是每一个从政的人,最先就要弄清楚的事情。
其他的都要排在后面。
祖珽也好,高伯逸也好,都是不算是细心手巧之人,更别提一股子蛮劲的康虎儿了。然而现在,为了将所有的风险都降到最低,不使用奴仆,是最低限度的要求。
两人商议完毕之后就开始行动,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他们连带康虎儿在内,连晚饭都没吃,水也不喝,就是担心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等啊等啊,就在子夜刚过的时候,厢房的门打开了,祖珽摇头叹息着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