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岳,薛氏姐妹等等无辜或活该的遇难者,早已证明了这一点。
“师父,正是这个世道不合理,人命贱如狗,才应该要奋起去改变这一切啊。假如师父能在更高的位置上,昨日的悲剧,岂不是你一句话就能避免?
说到底,不过是师父的地位不够高罢了。昨日被杀的少女,她的罪,就在於自身没有自保的能力,弱肉强食,弱本身就是一种罪过。
就算没有高洋,也有张洋,李洋,王洋,就算她躲过了这一次,那下一次,下下一次,她又能躲过多少次呢?
师父这样的做派,
不过是在无病呻吟罢了。”被人说是无病呻吟,高伯逸也是愣神了半天,最后才苦笑一声道:“我居然被一个七岁娃娃教训,说出去真是丢人了。”
这话让长孙晟一阵得意。随后,这位在长安小有名气的鹅王,小大人一般“语重心长”的对高伯逸说道:“师父,我爹仕途不得志,官位徘徊不前,这辈子也就那样了,平日里也是无欲无求,一切都看得很开的样子,也不跟别人争什么。
但若是有一天,他只要杀一个无辜之人就能位列三公而不需要付出代价,或者说假若不杀一无辜之人,我们长孙家就要死绝,那么,他多半还是会去做那样的事。
哪怕那个无辜之人,是天下最善的大善人。
这一路从长安走来,我也看了太多民间疾苦,一条命说没了就没了,师父以为如何?”
高伯逸沉默良久,长叹一声道:“人间的一粒尘埃,落到一个家庭身上,就是一颗巨石。
一个人卑微的死亡,於国来说无关紧要,於家来说,便是父母失去儿子,子女失去父亲,妻子失去丈夫。
昨日我虽然不得不杀她,但手上沾上了无辜之人的鲜血, 亦是永远洗刷不干净。”
“主公悲天悯人,鹅王受教了。”
长孙晟恭敬的向高伯逸行了一礼。人们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做的时候被强迫着,不得不违背本心,做过了之后,又无法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这也是人性的软弱和脆弱吧。
“鹅王,为师觉得,从今日起,你可以跟在我身边,随时候命了。”
高伯逸拍了拍长孙晟的肩膀说道。
……
位於任城的东河泊司衙门,比县衙要繁荣和宽大了许多。这个县城因为畸形发展,县衙作为一般州郡内执政的最小行政单位,在这里就像是后娘养的娃,处处低人一头。
而东河泊司的衙门,却是直属於邺城中枢,府库独立,财权独立,还有守护河堤的“巡河队”,以及发动徭役疏通河道的职能,所以基本上不鸟县衙,各行其道。
可以用一句通俗的话来概括,就是任城的县衙,已经被东河泊司的衙门挤兑得快没办法,都起了搬家的念头!
东河泊司衙门的大堂内,彭城郡王高浟正在处理公务,主要是秋收结束以后,各地水次仓要推陈出新,旧粮食要卖掉,或者酿酒酿醋。新的粮食,要沿着河道分配到指定地点。
这些工作不难,但是很耗费心力,高浟揉了揉自己酸胀的太阳穴。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情,转过头问身后的小厮道:“神策军现在到哪里了?为什么没有人送公文到本王这里来?”
“启禀王爷,神策军就在河对岸啊,他们已经在此地驻扎两天了,没有派人来任城联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