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高睿装模作样的出了邺南城的南门,借口要去军营巡视,直奔十里长亭而去。他一个人骑着快马,没带随从,也没穿盔甲,身上只有灰色的粗布麻衣,打扮十分低调。
当他来到点着火把的长亭时,有一个看起来十三四岁的少年,坐在长亭的石凳上,似乎已然等候多时了。
“在下就知道,赵王殿下是一定会来的。看来,是在下猜中了。”
坐在长亭里说话的正是杨素,他看上去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丝毫没有高睿脸上的忧虑成灾。
“你是谁?高伯逸派你来的么?”
坐到杨素对面,高睿沉声问道,声音低沉而短促。
甚至还有一丝恼怒。
他现在什么身份,怎么会甘心被人这样愚弄。如果不是现在邺城的局势已经紧张到了要爆炸的程度,他会深夜一个人出城么?不存在的!
“在下有一封我主公写的亲笔信要交给殿下,看完信之后,殿下应该就没什么忧虑了。”
杨素将一封火漆烤好的信件交给高睿,随即拱手行了一礼,非常随意,并无多少恭敬在里头。
不过高睿大概也没工夫去追究这半大孩子到底什么心思,他急切的拆开火漆的封口,拿出里面的纸卷摊开。
上面只有一句话。
“郑伯克段於鄢!”
此典故,大概只要是这个时代的读书人,都会知道是怎么回事。高睿出身宗室,自然不会没读过书。又是带兵打仗的人,自然不会不知道什么叫做“兵不厌诈”!
“陛下现在如何了,你知道吗?”
高睿从上到下打量着杨素,相貌俊美且不说,就说这份定力,就不是一般的仆人能有的,更别说他现在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
此子长大以后,绝非池中之物!
高伯逸手下也是有能人啊。
高睿心中一惊,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将纸条撕碎,然后双目盯着杨素的眼睛。
“我说的话,你会相信么?”
杨素似笑非笑的问道。
“在下定然是信的。”
高睿有口无心的说道,嘴上这样说,至於到底信不信,那要看对方的说辞。
杨素忍不住轻哼一声道:“陛下确实是病倒过一次,就在泰山封禅之后,去梁父山之前。不过现在他已经康复了,因为吃了陆法和留给我主公的神药。
至於你相不相信,我就不知道了。主公给你的信,我也没看过,不知道上面写的什么。反正话信已经送到了,在下告辞。”
他走了以后,高睿一直坐在长亭里,身上冒着冷汗,寂静的夜晚,他听到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又是亢奋,又是后怕。
“唉,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高睿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第二天,高睿派人去杨愔府上,送了一封信,至於信上写了什么,无人得知,就好比泥沙入海,悄无声息。
……
从任城县衙里出来的高伯逸,感觉非常奇怪,为什么呢,因为高浟实在是太低调了,低调到让人感觉他想谋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