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了!知了!”
晋阳宫外的柳树上,夏蝉声嘶力竭的鸣叫着,用尽了全身的气力。
声音虽然大,却是最后的绝唱。等秋天一到,它们的“时代”就将落幕,劳作了一年的人们,也将接受皇天后土的审判。
土地的收成,将会决定他们明年过什么样的日子。或者说会决定绑在他们身上的锁链到底会紧一点,还是松一些。
究竟是庸庸碌碌渡过的,还是辛勤耕耘渡过的,这里会有清晰的分界。那些懒惰又糊涂的人,可能很难活过今年冬天。
当然,晋阳城里粗鄙又暴虐的“肉食者”们不在此列。
他们从来都是穿着华贵衣裳,从来都是吃蜜如糠活得无聊又滋润,哪里需要在乎地里的收成?就算晋阳饿死一半人,那也饿不到他们头上不是么?
“杨约啊,你说哀家最近老是觉得心惶惶的,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静坐在床上的娄昭君,难以忍受屋内的燥热,哪怕好几个人给她扇风,依然感觉酷热难耐。今年晋阳的初夏来得早来得猛,周边的河流,水位低了一大截,许多良田都裂开了口子。
至於蝗虫什么的,这里已经没有一个人再去提,因为提不提都一样,差不多放弃治疗了。
自从到了晋阳以后,娄昭君的身子骨更差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应该也没几年阳寿了,面色带着些许青黑,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难以言喻的疲倦之中。
现在她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很容易感觉疲惫,心慌,头晕目眩。看过太医之后,太医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私下里表示娄昭君年纪大了,要注意休息。
人老了,什么毛病都来了,这是免不了的事情,无须大惊小怪的。
“可能是太后最近太累了吧。”
杨约轻声说道,他说话的声音有点小,或者是娄昭君耳朵已经不太好了。这位传奇太后,居然半天没明白杨约说的什么,却又不好发作。
“你去外面守着,哀家要歇着了。”
娄昭君有气无力的说道。
“喏,那奴去门外候着。”
杨约对娄昭君行了一礼,随即恭敬的退出房间。
……
晋阳城外,密密麻麻躺着一百多具鲜卑军户的屍体,都是口吐白沫,死相狰狞。
唐邕和段韶二人满脸震惊的看着如此多中毒而死的人,久久无语。这些人并非是死於鲜卑勳贵们的打杀镇压,而是死於毒素!
确切的说,是被吃掉的蝗虫毒死的!
这些人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说邺城那边治理蝗虫,好像还将其作为军粮。古代,军队里的人,一般都是吃最好的东西,当然,那些王公贵族不在此列。
所以他们也将地里的蝗虫抓到弄来吃,结果就被毒死了!没办法,实在是没有吃的东西,不吃蝗虫吃什么呢?
“开仓放粮吧!”
唐邕长叹一声说道。所谓“开仓”,不是说把粮食免费送给底层的鲜卑军户吃,而是说让这些人能够低价购买粮食,要知道,现在的晋阳,你是拿钱也买不到粮食的。
“也只能如此了。”
段韶心中升起一个疑问,邺城那边吃蝗虫,貌似并不是传说。自己这边派去的探子,虽然没有打听到什么特别有用的信息,但是河北那边的人吃蝗虫这一点,倒是很明白清楚的!
他相信那些探子不会人人都约好了一样,对自己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