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阪城在哪里?
后世考古学者认为,在山西省永济市境西南约17公里处黄河东岸,蒲阪城外古蒲蒲津渡,有一座横跨黄河的浮桥,自南北朝时,就一直存在。
这让蒲阪城,变成了连通关中与关外的交通要枢。潼关在唐代黄河河滩外露以前,真不是人力可以攻破的!
来往的商旅,要是不水路沿着黄河逆流而上,就只能走蒲阪一线。
没有人会闲的没事走潼关,更别说那里还有军事要塞。
而此时此刻,齐军周军两军,正隔着浮桥对峙。周军没有烧毁浮桥,齐军亦是没有过桥挑衅。两边的人马,就这样对峙了半个时辰。
“都督,周军明显有备而来,似乎想引诱我们从浮桥渡河,然后一举击溃。”
斛律世达骑着马,凑到斛律光身边说道。其实这是神策军中高级将领的普遍想法,只不过斛律世达是斛律光的侄子,比较好说话而已。
“看不懂局面,就多学着点,不要聒噪,本帅自有主张。”
斛律光给了斛律世达一个严厉制止的眼神,然后凝神看着对岸。
果不其然,一切都让高都督猜中了!
斛律光心中感慨,高都督打仗,可能具体微操比不过自己,但若是说起运筹帷幄,掌控大局,火候绝对在自己之上。
“来人,用猛火油,将浮桥烧了!”
斛律光下了一道令人匪夷所思的命令。
你不造桥就算偷懒了,居然还要把原有的一座浮桥烧掉?你这是心有多大啊!
斛律世达处於呆滞之中,并未传令。
“没听到么?是不是要我下令打你十军棍?”
“得令!”
斛律世达苦着脸下令,让神策军中专门的“掷弹兵”,也就是李达所部,站出来干这活。
结果斛律世达传令的时候,李达这厮骂骂咧咧的,说什么以后要找高都督告状,说你们斛律家想夺权之类的话。嘴上说不要,身体无比诚实的把要用的装备一股脑的都准备好了。
看得斛律世达一愣一愣的。
果然,每个能在军中混出来人,没有一个是傻子。李达不服军令,斛律光现在就能办了他。如果李达执行军令,成了,他记一功,败了,他事后会去找高伯逸告状,说是斛律光不会打仗瞎指挥。
无论成败都是血赚!
李达部带着为数不多的人马,开始朝着浮桥投掷猛火油的罐子。
然后用火箭射出去引燃。
没想到对面的齐军,早就准备好了沙土,派人上前将刚刚引燃的火用沙土扑灭。
随后周敷所部冲锋在前,用短弩开路,掩护李达等人继续投掷。周军则是大批弓弩手上前,密集射击。
一波一波的,两边互相射箭,互有胜负,都折损了不少人。当然,很多人只是被射伤而已。
斛律光又下令所有人退回军阵,严阵以待。对岸的周军也是回归序列,双方似乎都是在勾引对方过桥,而自己这边,则是保持了克制。
“传令下去,全军退却一里地。”
斛律光轻蔑一笑下令道。
只刚刚这一下,他已经试出了周军到底想干嘛。
高都督猜得果然不错,现在看似齐军来势汹汹,但急於决战的,反而是周军!今日若是大军从浮桥渡河,那可谓是“正中下怀”。
对面的周军主帅睡着了都会笑醒。
神策军留下两部共计八千人,每一部四千人,互相交替掩护断后。其余人则是前队变后队,快速撤出警戒区域。
黄河西岸,手里拿着红旗,始终都没有挥下的宇文宪,暗暗松了口气。
“都督,末将刚刚已经准备好强行破阵了,怎么不下令渡河?”
穿着银甲的小将贺若弼有些不解的质问宇文宪。
站在他身边的韦孝宽,老神在在,只当自己没听见贺若弼的话。临阵对敌,他的实力远逊运筹帷幄出馊主意,还是不要多说话比较好。
只要不多嘴,别人就看不出你的深浅。
人设就不会崩塌。
“齐军刚刚在试探我军意图。如果我们阻止他们烧掉浮桥,那么他们就知道,我们现在希望决战。如果不烧,看似对我们有利,却也阻断了我们反击的时机。
两害相权取其轻,我只得下令保护好浮桥。但是,现在可不是跟齐军决战於此地的好时机。”
其余宇文宪刚刚感觉,若是下令,并非完全没有机会。
只是赌这一把,完全没必要,也不值得。
这就跟足球后卫抢断铲球一样。
你一个滑铲,球铲到了,有极大机会能打反击。
可万一铲空了呢?
会立刻造成“失位”,导致防线大开。接下来就是对手前锋在你家球门跟前耍威风了。
而不抢断,一直盯着的话,虽然无法阻断对方球员的进攻, 却可以维持防线,等待机会。其间奥妙,很多踢了一辈子后卫的球员,也难得其中精髓。
“刚才齐军阵型混乱,末将以为机会还是有的。”
贺若弼不满的说道。
“但本王才是主帅,不是么?”
宇文宪被那本《黄金公主沉沦记》弄得心态失衡,脾气也变得相当暴躁。
“都别吵了。看样子齐军已经暂时退却,或许会寻找别的机会。此地并非唯一的渡河地点,我认为现在还是先回城,布置好防御再说。”
韦孝宽不动声色的劝开了宇文宪跟贺若弼。
“哼,没本事就把位置让出来,给韦将军指挥。韦将军毕竟守了多少年的玉璧城,坚如磐石。你不要以为自己是陛下的弟弟,就拖着我们一起去死!”
贺若弼不屑的拍马就走,散发着巨大的负能量!
他走以后,宇文宪长叹一声,对着韦孝宽苦笑。
这种愣头青,你打他军棍都是没用的,只有他对你心服口服,才会没用怨言。
“末将去劝劝贺若将军,齐王殿下,带兵入城吧。”
韦孝宽对着宇文宪拱手行了一礼,去追远去的贺若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