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2 / 2)

祸水 柳暗花溟 1825 字 3个月前

跪在牌位前,琉璃并没有燃香叩拜,而是从衣袋里取出个黑色小瓷瓶和一张写了字的白色绵布。布上的字,两大数小。小字写的是生辰八字,大字是人名:冷香。

琉璃把巴掌大小的白布铺好,以瓷瓶中的液体浇之,而后以火折子点燃,烧成灰烬。

彼时,空气中除了焦味,还有淡淡的血腥。那瓷瓶中,装的居然是血,之前从冷香的手腕上取的热血!虽只有一点点,却代表了冷香背负的血债。

「姐姐,你开心吗?」琉璃望着牌位,脸上露出笑容,悲伤,但也畅快,还有一点小心翼翼和讨好,就像一个孩子做对了某件事,来向家长炫耀,「这是第一个为伤害你而付出代价的人,后面还会更多。没有人能逃脱惩罚,即便是站在最高处的那一位也一样!」

牌位无言,但夏风清凉。宛如姐姐的手,温柔地抚过琉璃的头发。

琉璃伏地,哽咽着,却不落泪。上次,她和石头说过,再不哭了。而若善无善报,恶无恶果,她就真不知道这大千世界,朗朗干坤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然,虽说死个妾室都不会发丧,更算不得正经白事,但因为温凝之随后病倒,宁安侯府还是沉寂了一阵。就连说好的威远侯府的赏莲会,也推冲了半个月。

不过闹鬼事件,在二姨娘故去之后突然就消失了。大家都认为二姨娘失心疯了,才闹出那样的事。或者,是撞客儿了。所谓撞客儿,是指半夜出门,被孤魂野鬼附体。现在人一死,孤魂野鬼没了宿主,侯爷身上的官威又重,自然也就跑走了。

於是,阖府平安。没有人注意到,有新的暗潮在涌动。

而出於礼节,就算琉璃心中厌恶,却还强忍着别扭去探望过义父温凝之,说了好多让她自己都想吐出来的安慰话。令她感到特别奇怪的是,不是说伤心过度吗?为什么要趴在床上,倒像是养伤呢?

她很诧异,但毕竟才来东京都两个月,手伸不到那么长,也只有收了心思,规规矩矩在府里宅着。期间,受萧真之邀出去过两次,一次是去看皇家乐舞,另一次是到某家南岭人新开的馆子去吃了风味竹筒饭。

跟现代年轻人的普通恋爱一样,看电影、吃饭,两大必不可少的要素。

不过,萧真不是不想娶她吗?就算两人有协议,要暂时保持订婚的关系,萧真的戏也演得过火了些。现在,整个东京都谁不知道,晋王殿下对未婚妻很是心悦,还没成家,就带着四处游玩。虽然也没犯什么忌讳,到底亲近得让人牙酸。於琉璃而言,萧真行事正派又厚道,学识也很好,倒是很谈得来的伙伴。

就这么过了半个月后,推冲的赏莲会到底还是举办了。

琉璃答应温宏宣去,只不过天气炎热,有点想赖掉。哪成想她还没有假装抱恙,温宏宣就三番五次来劝她出门散心,把刘备三顾茅庐的劲头都拿出来了,好像侯府内才过去的事对她有多大影响似的。

琉璃心头微动,答应一定不会缺席。当日,为了温宏宣的面子,她还和温芷云、温倚云坐了同一马车前去,显得宁安侯府家中步调一致,很是和谐。

七月天,夏日已末,但暑气却盘恒不去。於是,人们穿得很是清凉。琉璃慢悠悠在威远侯府的后花园溜躂了一圈,就看到很多胸部白花花,虽只是半露,却也耀眼的很。大赵国的开放风气可见一斑,确实令人心旷神怡。

相比起来,琉璃穿得保守了些。软软的湖水绿色绸缎,看起来给人以凉爽感。式样是偏衽曲裾,窄窄的袖子却用了半透不透的纱罗质料,两条嫩藕似的手臂若隐若现。衣袍裁剪得很合体,束缚得她走路快不得,反衬出她的爽利身姿和娉婷之态。脚下,配着淡粉色的丝鞋。头上仍是梳着简单大方的单螺髻,斜插白玉簪子搭配珍珠钗。钗尾,坠了翠色小羽。那是从小闲身上自然脱落的,绿意胜过上好的碧玉。羽径边是细细的绒毛,显得异常可爱。

她脖子上也没挂或金玉或珠宝的项圈、项链,而是穿了五彩丝线的银质小福袋,手上是首尾相接的鱼形赤金链。浑身上下,无一处不随意,却也无一处不别致,和东京都贵族女子们喜欢的大红大紫、妩媚娇艳大不相同。偏巧,她的容貌又是明丽型。於是截然不同的气息奇异的融合在一起,就变得分外引人注目。

「哼,就数她最会做怪。」不远处的凉亭上,温倚云不服气的冷哼道,「这么热的天儿,坐着都会出汗。偏她,走来走去的惹人注意。」

「你消停点吧。」温芷云低声喝止妹妹,「看晋王殿下的态度,她这个亲王妃的头衔是跑不掉的。难得的是,晋王殿下喜欢她。你得罪她,对你没有好处的。」

「我就是看不惯!」

「看不惯她的人很多,怎么就偏你跳出来,跑上去第一个做箭靶子?」温芷云恨铁不成钢地点了下妹妹的额头,「也不要你和她多亲近,大面儿上过得去就行。好歹她是咱们父亲的义女,这份香火情必定会有。只要不得罪她,没的亏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