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呀?」萧羽歪着头,有点不明白。
「意思是,死物没办法翻出水花。」琉璃冷冷的不耐烦,「刚才郡王殿下谬赞了,小女子哪里有胆色?当时就吓得动也不能动,我倒听游方的郎中们说过一个词,叫『木僵状态』,就是说因惊吓变得石头样。试问,丢金入水都沉底了,何况石头?」
说着转过身,与萧羽面对面站着,坦然坚定。两人身高差距很大,琉璃并不娇小,是中等个头儿,但头顶却只到萧羽的肩膀处。好在,萧羽肩膀很宽,方向又正巧遮挡住了阳光,琉璃抬高下巴仰视,却不必眯着眼睛。
「琉璃试问一句:我有得罪过郡王殿下吗?」她坦率的问,语气、声音、神情都如出鞘的匕首,没有多余的动作,就这么直刺过来。明晃晃的,但真实无比,容不得人回避。
「怎么说?」萧羽饶有兴味。
「不然,我没办法解释,郡王殿下为什么总是针对我。昨日我受了那样的惊吓,殿下不安慰倒也罢了,却似是来追问的。为何如此呢?是我格外讨厌,还是殿下格外挑剔多事?」
这话,就很不客气,应该算是指责了。不过琉璃根本无所谓,就算是大赵第一金主儿,又是皇上都看中的子侄辈,分位郡王,又能把她怎么样?她身后站着水石乔,就算是皇上,目前也得给几分面子。
被人罩着的感觉,真好!
「我怎么会讨厌你?」哪想到萧羽根本没生气,甚至连情绪变化也没有,显然城府极深。
相反,他露出颠倒众生的笑意,突然凑近琉璃,「明明,我是很喜欢你的。」近到呼出的热气,都喷在琉璃的眉间,只因她骄傲的仰着头。
琉璃怔住,常识告诉她,这是表白。但随即,她看清萧羽眼中的戏谑之意,理智就发出另一种声音:他只是用各种办法要打倒她,包括男*色这回事。
可她,绝不会倒下的!不管对方是谁,她永远也不会示弱!
於是,萧羽期待中的慌乱、羞涩、后退,哪怕是恼火也好,总之这些情绪都没有出现。琉璃还是稳稳站在他面前,身上散发着冷意。她跟他比起来是那样娇小,却如一棵在严冬时节也苍翠的小短松似的,屹立不动,脊背挺得笔直,因拔为掉金钗而散落的一缕长发就那么垂在脸侧,令她凭添出一丝媚气。
冷冽中的妩媚就像冷香,赏之不俗,沁人心脾。
可是,若非刚才她投金钗入水时衣袖滑开,他眼尖的看到她雪白手臂上的鲜红守宫砂,他会以为这姑娘是见识过男人的,否则怎么可能如此镇定安然?
越来越有意思了啊。萧真一点不发火,只觉得兴趣更浓。
他缓缓转开目光,这一局,他认输。
因为胭脂烈马,不是人人驯服得了的,也不是非得用暴力的方式。他有的是时间,慢慢地磨,就不信找不到这丫头的弱点。
是人就有弱点,也是人就会被征服。
就在刚才,她都不肯维持基本的礼貌,连一口凉水都不给他。这看似硬气,实际上是可爱的孩子气,这不就是弱点?而这丫头喜欢直来直去,那他倒不妨多绕点圈子。
哗啦一声,他这么大个人,直接迈开长腿,进了水池,成功地看到琉璃惊讶的神情。
漂亮的各色锦鲤被他惊得四散游开,一池春水也波动涟漪。他弯身,伸手,在水中划拉了两把,捡出了丢进水的金钗,递给琉璃,并不说话。这时候,肢体语言胜过一切。
「脏了,不要了。」琉璃不接,还往回退了两步。
着相了啊!萧羽笑得无声欢畅。这证明这姑娘只是锐气逼人,却并非刀枪不入。其实,很容易能气到她,还是嫩了点啊。
「那我收着了。」反手,他把金钗放入怀中,妥妥帖帖的,「之前我送了你金铃铛,这算是回礼。再者,好歹我在王家救了你的性命,就算我无意中冲撞了你,琉璃对我也不能这么无情的。」他说得暧昧,似乎两件东西是定情之物似的。
琉璃心中确实冒火,但她拚命让自己冷静下来,忽尔问,「郡王,我能问问,您家的仆役都好吗?」这一招以退为进,不知萧十一怎么接?只守不攻,从来就不是她的风格。
「琉璃问的是哪一个?」萧羽迈步从水池中出来。哪里走不好,非得迈到琉璃面前。
琉璃再强,也不能和浑身*的男人撞在一起。临山郡王不要脸,她还要呢。於是不得不,后退一步。
「就是酒后无德,差点冲撞了我丫头的那一个。」琉璃的眼波向旁边瞄了瞄。